江东求和?
这是让曹操没有想到的…
甚至,根据虎贲甲士的传报,不只是求和,还包括求亲!
江东孙氏要把其女孙尚香嫁给南狩侯陆子宇。
这本是大喜的消息可如今的曹操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比起江东的尘埃落定,更让他心情高高悬起的是后方,是西凉!
一时间,曹操的脸色很复杂,心情…却是无比苦涩。
“魏王…”
似乎是看出了曹操的心境,戏志才当先提醒道。“既是江东求亲,求降,又派出张昭、周瑜为使…那魏王万不可这副表情,若然…若然江东知悉西凉祸事,或许…或许会收回求降,求亲的打算!”
“不错…”荀攸颔首道:“许都城有叔父在,纵使西凉有细作混入其中,纵使韩遂、马腾已经骑兵,可料得未不会短时间内沦陷,倒是…南狩侯那边!”
荀攸没有把话讲明…
可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一个是原定的夫人失踪了,准岳父…被刺杀,生死未卜…
一个是新来的“夫人”,这些…得让陆羽知悉啊!
“孤如今竟是心乱如麻,这样…江东之事全权交由南狩侯处理,孤今日就动身,星夜兼程返归许都!”
言及此处,曹操的语气变得复杂了几分。“汉都、汉帝不能有事!”
此言一出,荀攸与戏志才彼此互视…
“我俩人跟魏王一道回去!”
“即刻动身!”
曹操欣慰的看过两人…
旋即吩咐许褚。“传孤口讯,着令南狩侯接见江东使者,江东一切行动,大魏八十万兵马悉数听从南狩侯派遣!”
这…
听到这儿戏志才一怔。
如果说,江东一切行动让陆羽说了算…这还情有可原,可现在…八十万大军悉数听从陆羽调遣。
魏王这道命令…有些意味深长啊!
要知道,当年秦王灭楚…
派遣给王翦几十万大军,王翦是又求地、又求养老…生怕秦王怀疑。
如今倒好,魏王对陆子宇的信任,便是当年的秦王之于王翦也有所不及!
等等…
突然间,戏志才想到了当初…
赤壁首战时,间不容发之际荀攸口中提出过一句…“长公子…”
戏志才绝顶聪明,再加上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委实是意味深长啊!
难道…
戏志才眼神中闪烁出一抹深意。
他当初怀疑过,此番…不由得更加怀疑。
他不漏声色的轻瞄了一眼荀攸,似乎,在听到魏王将八十万大军交给陆羽后,荀攸的脸色从容…
这…更意味深长。
“呵呵…”戏志才心头浅笑一声,他感觉…他看透了甚么!
…
…
曙色微明,冀州通往并州的一条小道上,十几个商贾打扮的人在大树下休息,为首的是马铁与马云禄。
原本马铁带领的西凉随从有百人…
可为了逃回西凉,不得以,马铁将所部化整为零…均扮做寻常的百姓,从冀州往并州…经过河东解良最后再到关中,算是绕了一个大圈。
此刻…
连续数日的奔逃,无论是马铁还是马云禄,亦或者是西凉将士们都有些疲惫。
“你真的决定了?”马铁将水袋递给马云禄…
马云禄接过水袋,颇为豪迈的饮了一口,旋即目光幽幽的盯着手腕上那捆绑着的“诸葛神弩”,若非大乔姐姐赠给她此防身之物,怕是她马云禄已经身首异处了。
银牙咬着红唇,马云禄喃喃道:“无论如何,我想去探明真相!”
“去哪探明…若是…若是这些都是魏王部署的,那你一露面,哪里还有命在!”马铁劝道…“当务之急,还是我们一道回西凉,然后…然后再做计较!”
“不…”马云禄的回答很坚决。“我要去南边,我要去见见那陆子宇…”
“他与魏王是一伙儿的…”马铁还在劝。
马云禄紧咬嘴唇的牙齿更用力了一分。“我见过他,知道他的为人,他…他不会如此,而且…他…他也没有必要如此。”
“知人知面不知心哪!”马铁根本劝不住这个妹妹…
“哥,你信我,这件事儿没有那么简单!”马云禄再度开口。“或许有人在刻意的诬陷给魏王也说不准…”
“可无论如何,根据探查…父亲他…他…”
马铁一句话说到最后,他哑口了,尽管已经过了很多天,可他还是接受不了…父亲殒命这个事实。
呼…
马云禄轻呼口气,“哥你先回西凉,可你千万相信我,在收到我的信笺之前,不要轻信任何人…妹妹一定…一定会探查到真相的!”
“…好,好!”见说服不了马云禄,马铁只能点头…“那你一路上务必小心,整个大魏境内虽没有通缉你、我…可这恰恰更危险,或许那些杀手,还在…还在寻你、我的踪迹!”
“我知道了。”马云禄颔首…
一言毕,她翻身上马…改道向南!
这一条“探寻真相”的路…
何止千里?
…
…
江东,赤壁。
此刻,龙骁营的大帐内…陆羽坐在主位上,双手揣着下巴…眉头紧锁。
一旁杨修坐在这边…
尽管遭遇刑罚,可俨然…他恢复的还不错,精气神也不错…
似乎,因为攻取赤壁、劝降周瑜立下的大功欣喜不已。
只是…
这份欣喜在面前校事的一连串禀报过后,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面前的校事正在禀报几件事儿…
其一,江东派遣周瑜、张昭来当说客,目的是请降与求亲;
请降,这本是意料之中…
至于…求亲,多多少少出乎了陆羽的意料。
当然,这也算是正常,江东效仿西凉,将孙家的女儿嫁入南狩侯府…以换取孙家的平安,此举也是无可厚非。
只是…
这校事接下来的禀报便是与“西凉郡主马云禄”乃至于“卫尉”马腾有关。
——“卫尉马腾本也受邀前去邺城的铜雀台,却不想皇宫外尚书台突然大火,马卫尉担心皇宫安危故而又折返回来,却在许都城内给女儿准备嫁妆时遭受埋伏,被追至穰山…最后纵身跳下悬崖!满府君遍寻目击者,最后确定…跳崖时,马卫尉左臂已经身受重伤!追杀他的男子剑法高超…马卫尉的武功与之相距甚远!”
——“邺城的马云禄与马铁亦遭到刺杀,只是…好在躲过,但两人连夜带着西凉兵马撤离…消失在了中原!丕公子不敢发布通缉,荀令君却已经发来急件,韩遂与马超联合已经西出潼关,势要一举夺下洛阳、许都!”
呼…听完这两条…
杨修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斜眼瞟向主位上的恩师,却见他目光凝重,一副…暗沉如水的脸色,从这副脸色中也知道…事态发展的急转直下!
这是釜底抽薪哪…
的确,此刻的陆羽心情很复杂…复杂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可以说…赤壁之战的胜利已经让历史的轨迹彻底的偏转,那么…西凉这么一出,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历史上的参照物!
陆羽能确定的是…马超是个很坑爹、很坑爹的主儿,是个智商、情商都很低,极其容易被蛊惑的家伙,除此之外…再无所获。
那么…
这西凉之乱,背后那看不见的手到底是何人所为?
“关中之于三辅、之于司隶距离很近,便是赤壁的兵马即刻回援也来不及,好在许都城有超过万余兵马的布防,且荀令君坐镇…”
言及此处,陆羽急问,“魏王呢?”
典韦当即道:“刚刚虎贲军传来魏王口令,魏王已经即刻返归许都了…魏王有令,此间八十万兵马悉数由南狩侯统御!”
听到这儿,陆羽轻轻颔首…
魏王回去,那关西的事儿就能先放放。
至于江东…
陆羽继续问道:“江东的使者在何处?”
“就在赤壁…好生安置着。”
“我去见他!”陆羽道…说着话就打算往账外走去。
哪曾想,就在这时…
“恩师!”杨修连忙张口。
陆羽脚步一顿,满是疑窦的望向他…
杨修则是使了个眼色,陆羽会意,当即吩咐所有人离开这里。
一时间,整个大帐只剩下他与杨修两人。
直到此时…杨修方才低声道:“恩师可记得,昔日弟子向恩师提及过的司马仲达…”
唔…
这猛地一个提醒,陆羽想到了什么。
的确,当初司马家被误解,司马懿来询问杨修,其中就提到…这段时间有一股特殊的势力在接触他司马懿!
司马懿并不清楚这股势力从何而来,他要探寻此事。
如此…
陆羽眸光闪烁,“德祖…”
“弟子在…”
“你也即刻返回许都,调动校事府一切资源,将此事探查清楚。”
“喏!”杨修答应一声…匆匆退去。
陆羽则是眯着眼…
心情愈发的复杂,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典校尉。”
“末将在。”
“前面领路,去会会江东的使者。”
“喏!”
…
…
潼关通往许都城的大道上。
无数西凉兵马磨刀霍霍…
中军处,在无数亲卫护送下,驾马行进的两人乃是韩遂与马超。
此时的韩遂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马超更是一次次握紧银枪…恨不得让手腕将银枪狠狠的捏碎。
——“曹贼!奸贼!恶贼!逆贼!”
——“残害吾父,吾势必食汝肉,饮汝血!”
素质四连过后,马超就像是一个“喷子”一样,一路上狂啸不止将曹操骂了个狗血淋头。
韩遂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骂的好,骂得好!
他也做出更加愤怒的表情,“寿成兄又是亲自赴中原,又是将女儿嫁给那陆羽,想不到这曹贼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委实让人气愤难当!”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哼!”马超冷哼一声,他目光转向韩遂…这一刻,眼眸中多出了几许宽慰。“还好有叔父在…否则,否则孩儿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孟起你放心!”韩遂伸出手在马上拍了拍马超的肩膀。“有你叔父在,寿成这仇不能算了,你、我一道攻下这许都城,掳走天子,让他曹操…让他的狗屁大魏彻底崩塌!”
“一切全仰赖叔父了!”马超拱手…
“报…”
就在这时,有斥候赶来。“前方武关方向,曹军似乎有所准备,武关之上驻有无数甲士,武关之下亦是尘土飞扬,疑似有骑兵!”
听到这儿,马超眉头一蹙,“传我军令,全军出…”
出击的“击”字尚未脱口,韩遂连忙止住。“孟起莫慌,我已经派西凉的细作混入许都,料得曹操问询必定返归,我已命细作在他入城时射杀之!”
“到时候,这武关上闻得噩耗,士气低落…我军方可一举攻克,夺下这许都城,将天子接到关中!”
闻言,马超再度拱手…“叔父高见!”
“小事一桩!”韩遂一摆手,示意三军将士安营扎寨!
是夜…
韩遂的大帐内,灯火通明。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彻…“岳父,驻扎在武关之外,也是那司马仲达提议的吧?”
说话的是韩遂的女婿阎行…
韩遂颔首道:“正是。”
阎行眼眸闪烁,可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往昔的模样。
韩遂自然能看出他的想法。
“贤婿就莫要在怀疑那司马仲达了,此番能顺利刺杀马腾,司马仲达居功至伟…假装刺杀马云禄、马铁更是一步妙棋,我听闻马铁已经率所部行至并州,待得他到来,马孟起势必更加愤怒!呵呵,攻取许都指日可待呀!”
阎行迟疑了一下,“岳父明鉴,方才我是怀疑,这司马仲达提议让岳父安营扎寨是缓兵之计,不过想想也是,如今的许都城风声鹤唳,曹操势必第一时间归来,而那时候便是刺杀的良机!”
“哈哈哈…”
听到这儿,韩遂大笑了起来。“我就说嘛,这王越委实是为咱们捡了宝,司马仲达是个宝贝呀!”
阎行也附和着笑了起来不过…很快,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岳父大人,孩儿也派出了密谈。”
“探得马铁在并州出没…他随身只带了十余仆从!”
说这番话时,阎行的语气特意加重了许多,像是另有所指。
韩遂则是眯着眼。
“你的意思是,索性杀了那马铁?”
“无毒不丈夫。”阎行眯着眼,“还有什么比父亲与弟弟均惨死在大魏的土地上更让马孟起愤怒到失去理智的么?”
嘶…
韩遂睁大了眼睛。
可很快,他“哈哈”的大笑出来,“司马仲达计略缜密不假,可吾贤婿亦不逞多让,啊,哈哈哈!”
爽然的大笑声再度扬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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