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宵露在北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早有伙计送上香茶和点心,蓝宵露揭开茶碗盖,一股香气沁鼻而来,茶是上等的雨前龙井。
点心也是精致的甜点,即使她只是扮着一个寒酸书生,一样有人好茶侍候,殷勤招待,这点让她心里很舒爽,觉得这撷玉斋的主人真是不一般。
这时又有两个人边寒暄边过来,在蓝宵露不远处落了座,三十多岁的瘦子对那个圆脸胖子道:“听说周兄上个月得了一幅湖州顾云山的字,可是真的?”
“陆贤弟所说不假,为兄上次算是捡到宝了,要知道,湖州顾云山的墨宝,可真是难求,为兄虽然花了五千两银子,但觉得太值得了!”圆脸胖子甚是开怀,说时声音不觉大了,得意之色现于言表。
瘦子一脸艳羡:“可惜这湖州顾云山已经作古,所存墨宝不多,周兄竟然能得一件,真是鸿运当头!”
胖子甚是得意,摇头晃脑道:“关于这位顾云山的传说,众说纷纭啊,有人说他还没死,只是隐姓埋名隐居山野了,但不管他是健在还是作古,他的书画,都是千金难求的!”
蓝宵露听得有趣,五千两银子,那可是近两百万人民币呀。这阵恶补书画知识,她从二夫人那里也听到过不少名家名字,但没听说有个什么湖州顾云山。忍不住道:“两位大叔,请问,这湖州顾云山是什么人啊?”
被打断的胖瘦二人一齐向蓝宵露看过来,瘦子见他只是个少年,没有搭理,胖子大概是得了宝物心情好,倒显得很和气,道:“这位小兄弟,你连湖州顾云山也没听过?”
蓝宵露摇摇头,一副不耻下问的谦虚:“小子年轻识浅,孤陋寡闻,所以才来参与这样的盛会,希望多长点见识,大叔,一看您就是见多识广的,可否不吝赐教?”
胖子见蓝宵露说得客气,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来,道:“盛会还早,小兄弟既然想听,我就给小兄弟讲讲吧!小兄弟知道这湖州最出名的是什么?”
蓝宵露道:“湖州丝绸!”她到府外的次数多了,见识也多了,湖州丝绸在大夏是鼎鼎有名的,与南毅国的薄云绸并称天下丝绸之最!
胖子笑道:“小兄弟说的对,湖州丝绸是其中之一。另外,湖州有座名士楼,小兄弟听说过么?”
蓝宵露好奇:“名士楼?”
“正是,当年景成帝雄才伟略,中兴大夏,身边能人极多,出谋划策自是不在话下,据说,最让景成帝欣赏的就是一道治国六疏,大夏因这治国六疏,使一个积弱的国家变得国富民强,这治国六疏,小兄弟知道是出自谁之手?”
蓝宵露道:“难道是出自顾云山之手?”
“正是,”胖子谈兴甚浓,“据说那时候顾云山才不过弱冠之年,但治国之疏却是按大夏国国情,精中有细,条理分明,攘括仕农工商,乃治世宝典,因此,景成帝在顾云山家乡湖州,命人盖了一座名士楼,楼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就不用说了,里面还存着顾云山的雕像,到今仍有不少学子前去膜拜。试想读书万卷,求的不就是功成名就,光宗耀祖吗?这顾云山,是天下士子的楷模,达到这样的高度,乃是人人梦寐以求的!”
蓝宵露暗暗吐舌,原来这顾云山还真是个人物,她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那顾云山应该是享尽荣华富贵,名动天下,为什么小生竟然连他的名也没听过呢?”
胖子甚是唏嘘,摇头晃脑好一会儿,才道:“这个么,世事无常,这顾云山只在景成帝身边十年,那时候治国六疏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成果,大夏国已经是一番新景象,顾云山辞官归隐,景成帝极力挽留,但顾云山去意已决,景成帝便许了他的辞呈。”
“高明!”蓝宵露击掌,心想这顾云山果然是个人物,历史书上太多能臣不知道盛极而衰,见好就收的道理,以致于功高震主,一个个被皇帝寻个由头就杀了,他在治国六疏被景成帝起用,见了成效,实现了抱负之后,就辞官而去,聪明之举。
瘦子见胖子说得口沫横飞,一时也来了兴致,却道:“甚么高明,依我说呀,他压根就不该提交什么治国六疏!”
蓝宵露眼光闪动,却笑道:“这位兄台所言差矣,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顾云山满腹经纶,国家积弱,他有治国之道,本来就应该呈与皇上,治国齐家平天下!”
瘦子冷笑,道:“你知道顾云山是怎么死的吗?”
蓝宵露摇头:“不知!”
瘦子哼了一声,却压低了声音,道:“景成帝是雄主,胸襟宽广,可惜天不假年,顾云山辞去不到两年,就薨逝归天了,存保帝即位,读了治国六疏,认为有这样的人才在身边,必能定国安邦高枕无忧,因此立刻命人请顾云山再度出山,被顾云山所辞,存保帝认为,不为我所用,他日必为他人所用,存了除去之心。也是顾云山命当该绝,存保帝的使者离去不到三天,一场大火,就将顾云山家里烧为灰烬,顾云山也在火中死去。时人说什么顾云山隐姓埋名隐居山野,不过是美好的想像罢了!”
蓝宵露听得机伶伶打个冷战,她知道当今恭帝的父亲就是存保帝,存保帝在位十一年,恭帝继位已经二十年,按这么算起来,那顾云山活到现在,也不过六十三岁,却早早死于皇帝固权之中,真是可惜。
胖子也唏嘘了一回,却道:“小兄弟,这不过是闲话而已,当不得真,不过,顾云山的墨宝,那是真的千金难求!”
蓝宵露故作老成地抱拳一礼,道:“两位大叔,路三识浅,也知道轻重,绝不会胡言乱语!”
胖子却是一笑,道:“小兄弟言重了,今日遇见小兄弟,也是有缘,咱哥两个心存卖弄,小兄弟不见笑才是!”
蓝宵露见这胖子说话和气,并不因为自己年轻识浅就小看,又听说他肯花五千两去买一张字画,想必也是个雅人,心中对他很有好感。瘦子却是自命清高,看人的眼神透着三分倨傲。
一会儿胖子和瘦子又聊起别的事,无非是上个月谁得了什么,或者上上个月有什么宝贝,蓝宵露在一边安静地听,默默地记在心里。
人越来越多,时间也一分分地流逝,不论是早来的还是晚来的,都没有丝毫不耐,他们脸上眼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期盼和兴奋之色,蓝宵露对这盛会也非常期待。这会儿时间,她和胖瘦二人已经聊得熟了,之前在二夫人那里恶补的知识派上了用场,颇有出口不凡之效,瘦子本来对她存着轻视之心,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也改了不冷不热的口气。
这胖子叫周显彰,别看其貌不扬,却是京城有名的富商,他的名字蓝宵露并不陌生,她跑府外勤快,又立下三年之内要买下天香楼的“豪言壮语”,对于一些巨富商贾,自然是多方留意。据说京城每条街都有这周显彰的产业,也只有这样的巨富,才会有一掷千金的魄力。没想到这么富有的人,倒还这么和气,对他一个名不见经传,打扮又显得落魄寒酸的人也毫无轻视之态,这就是和气生财的魅力么?
瘦子叫陆子泰,却是一个文士,靠着祖上的家业,家底殷实,属于京城富户,因为是书香门第,不免有一种天然优越感。
看情形,这两人当然是属于来淘宝的,有钱人喜欢收藏,尤其喜欢收藏一些难得的珍贵的东西来彰显自己的品味。
因为一番谈天说地,三人聊天的气氛就比较宽松,周显彰笑问道:“路兄弟出口不凡,见解独到,定然身藏奇宝,要不提前透露一下?”
蓝宵露哈哈一笑,对于出口不凡,见解独到她是照单全收的,毕竟她多了几千年的知识,在大学里也没挂过科,属于全面发展的多功能人才,虽然是拾人牙慧,也足以显得见多识广,见识不凡了。
她今天只是探路,面前这两位都是喜欢收藏的人,自然是有些眼光的,让他们先看看也好心中有数,便笑道:“我这儿只有字画,小玩意儿,正好请两位大叔品评品评!”
两人虽然叫她小兄弟,但是她还是以大叔相称,这么年龄悬殊的兄弟,又不是周伯通和郭靖,不过大家兴趣都在物品上,对于称呼,倒是没人在意。
蓝宵露本想先拿出蓝素樱的字来,但两幅卷轴包装一样,她随手一解,却是蓝宵露原身的一幅画。
那画画了一只仙鹤站在水草中抬眼望蓝天,这是蓝宵露临时起意,从那一大堆画中顺手拿的一幅,都没看过。
现在打开来,一见这画面简单,旁边连株松树也没有,仙鹤落脚处只余一片水草和沼泽,寒酸之极,倒有些后悔没有好好选一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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