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龙骧上岸后骑上马,顺着林荫小道一路驰入城中,他心中丧气,便到一处茶馆歇息。
他喝了两壶茶,又吃了两张面饼,正想会钞离去。这时听见靠墙一桌两汉子说话。
只听见一汉子道:“赵老哥,咱们这一程只怕有苦好吃了!巴巴的跑大老远的去送什么信!”
另一汉子道:“可不是么,从前都是用鸽子带的信,不知这次为何偏要咱哥儿俩亲自送!”
那姓赵的汉子道:“只怕这次因为事关重大,鸽子如在半途被人射下了或被老鹰叼走了,岂不糟糕?”
另一汉子道:“话是这么说,那也不能就给几钱银子给咱们作盘缠,路上连喝个酒也不够!”
姓赵的汉子道:“嘿,主子就怕你老哥在路上喝酒误事,才没多给银子。”
另一汉子道:“他奶奶的,老子爱喝个酒没错,但什么时候误过事了?他不让老子喝,老子偏要喝!”
姓赵的汉子道:“大哥你别跟我急,这又不是兄弟的意思,小弟当然知道老哥你喝了酒劲头更足。大哥你银子不够,小弟这有。”
另一汉子道:“嘿,还是兄弟你够意思。不过这银子老哥可不白拿你的,等干完这一票,老哥分到的银子管够买下一个酒馆子,到其时老弟你吃的喝的全记在老哥账上。”
姓赵的汉子道:“大哥此话怎讲?”
另一汉子压低了嗓子道:“不瞒老弟你,瓢把子这次要......劫......这镖油水是大大的足。”
那汉子生怕旁人听见,声音低得几不可闻。骆龙骧内功深湛,耳力极好,他隐约听见“劫镖”二字,心中一动:“难道是劫虎踞镖局孟大哥的镖?”他又竖起耳朵留神再听。
只听见那汉子续道:“这次瓢把子说带上我,这份银子可少不了咱的,到时候,嘿嘿,看谁还敢小瞧了你大爷!”
姓赵的汉子道:“是、是,老哥你手上的活儿够硬,小弟跟大哥可不能比了。”
另一汉子道:“范睢、沈澄那些臭老九寻常趾高气昂的,把老子瞧得忒低了,这一票老子卯足劲,干他奶奶的。咱喝好了就回府,赶明儿送信去。”
姓赵的道:“嘿嘿,小弟往后可要跟着老哥你混了。”
另一汉子道:“今个儿老哥我高兴,索性跟老弟你再说个事儿,老爷这次送信便是去请能人吞了五行门的地盘,只要咱手上的家伙够硬,以后的银子还不是花差花差的来么!”
两人埋首笑了几声,往后便说一些推牌九、逛窑子的事,骆龙骧不再细听。他会完钞便走出酒馆,在一条巷子暗处等那两人出来。他想此事如与孟剑雄有关,可不能不管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酒馆那两汉子走出来,向城南方向走去。骆龙骧远远的跟着两人,尾随其后而去。那两汉子也没察觉有人跟着,走了约一盏茶功夫,便到了一座大宅子门前。
两人敲开门,和家丁打了招呼,便走进门去。家丁咿呀一声随手关上大门。
骆龙骧看来数眼周遭的物事,认准那宅子的位置,便打算晚上前来打探。他找了家客栈住下,到了二更时分,换了夜行衣,绕到白天那两汉子所在的大宅后院。他窜上围墙,又轻轻的跳到一株大树上,伏了许久,确定下面无人时才轻飘飘的跳下。
他顺着墙根,在一座假山后隐没身形。
过不多久,两名家丁挽着灯笼一摇三晃的走近。只听见一名家丁说道:“我刚才在大院这边往这边一瞧,好像瞧见有个黑影儿在树下。”
另一家丁道:“张老三,大半夜的你别吓人成不成?”
那张老三道:“我也瞧得不是很真切,那黑影一闪便不见了,难道遇见鬼了?”
另一家丁道:“真是越说越瘆人,下回当更我换李二狗搭档,当真怕了你这张嘴。”
张老三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两人又并肩走了十数步,另一汉子道:“我老觉得后面有甚物事跟着咱们,咱们一起扭过头来瞧瞧如何?”原来此君素来胆小,黑夜中从不敢回头后望。
张老三呸了一声,道:“刚才还埋汰我吓人,也不知现在谁吓谁!”
两人一同扭过头来,却哪里有什么影子?
骆龙骧跟在后面,听得两人疑神疑鬼, 不觉好笑。
那两家丁没瞧见骆龙骧,再不言语,操着小碎步顺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急急而行。不多久便来到一大厅前,两人信步走进大厅。
骆龙骧等两家丁走进大厅后,缩身躲在墙角,一阵夜风吹过,他趁大树枝叶婆娑,树影摇曳之际,窜上大厅旁的一棵大树枝桠间,从枝叶的缝隙向大厅内张望。
只见大厅内烛火煌煌,正中的一张大师椅上一名长须及胸的老者端坐其上,脸色红润,头顶光秃秃的光可照人。他双目半开半闭,似乎对大厅上的一切全然没瞧在眼内。他下首处坐着一名灰衣老者,神色甚是矍铄,约莫五六十岁年纪,正端着茶盏在哧溜溜的喝着,端着茶盏的手如枯枝老藤,手指长得出奇,更下首处便是五六名壮汉,这几人想是作陪的。
只听见那灰衣道:“天下事均绕不开一个理字,老夫此次登门,斗胆做一下和事佬。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谁要是坏了规矩,那是谁也保他不得的。
五行门与范老爷子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两家切莫伤了和气,否则为江湖同道听贻笑倒也罢了,两家相残,多伤人命,那可不美了。”
坐下首一名汉子咳嗽一声,说道:“钟爷这趟大驾光临,只怕有所误会了,咱们范家与五行门各走各的道,两家相残云云,却不知从何说起?”
灰衣老者道:“想我钟某在江湖上还算薄有微名,江湖上朋友贴金之言未免过于作大,但钟某这辈子把一个义字瞧得倒是很高。
两家手下的弟兄有点儿小误会,钟某也是听说了。范老爷子这边有甚要求不妨直说,钟某不自量力,一些小事还能应承得下来。”
那汉子道:“钟爷哪里话,咱范家何德何能,敢对五行门有甚要求。咱们的人就是被五行门的人揍了,也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没啥子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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