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林阡 第1441章 敢向云争立,何惧疾风寒

    夤夜,心腹匆忙将密信送呈帅帐,郢王挑灯读完,都没意识到披风才披一半。笔砚阁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不可表现出坐立不安,只能隐忍着如坐针毡。

    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不会掂量原先,有个堪称千古一帝的父皇,又有八个出类拔萃的兄弟,还有个善于权谋的侄儿,完颜永功本就没想过要去夺什么帝位,安安稳稳地“腹有诗气自华”,天生的“勇健绝人”那就用在骑射打猎也不错啊。

    规行矩步了数十年,和完颜永琏的锋芒毕露自然是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自知不可能如曹王一样承担安内攘外的重任,一开始也只求勤勤恳恳地守成。

    可事实证明,不是你与世无争了旁人就不会来暗算你。当那个喜好猜忌叔伯的侄儿隔三差五就想找茬,围绕在皇帝身边的奸佞小人主动作为先锋代劳,逼得他完颜永功养成了人前沉默少言严肃冷厉的性格,只有在私底下尤其见到雪舞雨祈时才会流露出真心的笑。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十二年前,镐王完颜永中以“谋逆”论处,其妻子儿女或被杀或流放或为奴仆,包括谢晓笈、谢清发在内的王府高手全然流亡,身为其一母同胞的完颜永功,如何不受到牵累多番挣扎,好不容易撇清所有关系,却也可以说是被幽禁了十年。

    这十年饱经风霜,一颗心流离失所,不知何时起他决定不再隐忍、不再蛰伏既然活该是要被欺辱的、怎么都是要被算计的,那何不穿起铠甲提起刀枪固若金汤

    好在,有的是时间经营,更好在,完颜依稀得到了报应,连续几个儿子都没活过三岁,大统居然眼看着要留给他的叔伯继承

    一旦你身处漩涡的中心,自然有人要来托着你、推着你,只因有追求的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只要完颜驾崩时都无后,论排行,论血统,除了那个经历特殊的曹王之外,郢王都是下一任皇帝的最有力竞争者。

    既然受了谢清发“五岳”的波及吃了不少苦,那当然也要从他那里尝回些甜头,所以从决定暗结朋党、争夺帝位的第一刻起,完颜永功就没少教黑虎军和五岳私下往来,河东大乱时期,更借助“和镐王是一母同胞”的关系,轻轻松松得到了丁志远。和后来对黄明哲一样,他觉得丁志远可以信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曾想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像常牵念建议的那样审时度势、因势利导、按部就班,不料,那个对政斗其实不算精明的完颜永琏,不知怎么地就注意到了他、看出来了他想做什么,很快就采取行动来压制,两年前先跑到河南借着吊唁名义带走一大批豫王府高手不说,去年河东大乱的扫尾阶段,也没少清剿那些和黑虎军暗通款曲的丁志远麾下。

    是的,这两年完颜永琏都是采取“压制”的,既然不善于政斗、索性就以“下明棋”的方式告诉他,你别乱来,你没希望,你省点力气。

    人都是这样,有时候会被压得灰心丧气轻言放弃,可只要那颗争强好胜的本心还在,一旦有了契机,便又会精神抖擞。就像今年六月本来不慎触犯了乔装成谋士的圣上,他都已经做好被曹王全歼的准备了,幸亏圣上为了制衡曹王拎得清,一纸诏传到郢王府给了他逐鹿陇陕的机会

    说实话,曹王是个很特别的对手,他实力很强没错,生在皇室却强错了方面,剑术、韬略、棋法、画,但凡这些造诣分个十之一二给权谋,那别说这帝位轮不到完颜永功就算完颜甚至完颜他爹也轮不上可惜曹王旌麾所指望风归顺,顺来的都是江湖之远而非庙堂之高,那帮人一个比一个奇怪地不求功名利禄“不知道图的是什么”。所以自先帝登基以后就不喜欢曹王,两次龙颜大怒动过将他这个嫡子放弃成“早卒”的念头,第二次正是陇南之役,其后曹王就失去了竞争帝位的资格。

    这曹王倒也是个奇人,他无所谓,依然故我,我行我素地做着他一统天下的事,仿佛生来就是先锋、中坚、后盾。惯常的下明棋手段,送给敌人无数破绽看,和他的剑法一样,你确定你看清楚了你偏偏破解不了他。

    然而时过境迁,不得不说人会变,这两年曹王出现了至少三个软肋,分别是完颜君隐、掀天匿地阵和凤箫吟,这一切不会不引起完颜的提防,可以说“圣上会将本王调到陇陕”是完颜永功一早就猜到的救命稻草,抓住它,就可以对自己的河东以攻代守,再也不怕他完颜永琏假道伐虢了。

    郢王的心和胃口于是越来越大,自到陇陕之后,便打定主意要把曹王给挤出去、兵权和人手全夺过来,头疼的事却接踵而至,挤出去了不会打,人夺来了用不好,更教他感觉一场幻梦的是,曹王竟很快就通过“从林阡手里救圣上”而翻身,更还明目张胆地从棺材里抱出他的常牵念,那还是明棋,不过他相信常牵念没有动摇,那不过是完颜永琏的敲山震虎罢了,是告诉他完颜永功我,完颜永琏,光明正大地正在你黑虎军里渗透着我的威信。

    逼着他就此消沉

    郢王只不过为了雨祈掉了几天泪、才浑噩了几天而已,就更惊讶地得知,曹王借助“泰和南征”,建议完颜匡抽调黑虎军,那么曹王留在那里的封寒等人要对剩下的那些做什么

    完颜永琏,你未免做得太绝

    正是这抽调,唤起了争雄之心,郢王醒了。虽晚了一步,这棋不是不能下。

    同时又窥探到完颜身体虚弱,猜测完颜已被曹王控制,郢王急了。中旬过后,南阳府的政斗,从暗到明,他都远程调控着。

    而这一晚,他展信后,看见他在完颜身边安插的眼线描述,圣上完全遭到薛焕软禁后,顿然乱了。他确定皇帝真的是个傀儡,甚而至于已经驾崩而无人知晓。此时不夺权,难道坐以待毙是的,他不要历史重演了,他本来就是曹王最合情合理的对手,将来必然是曹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何况他这几个月没少暗算过曹王,索性那就暗算到底好了总而言之绝不能让曹王继位

    “如若能够一举扳倒曹王,那么,王爷便已胜了一大半。”心腹为他分析,“另外几个王爷,实力、血统、长幼,都远远不及王爷。”

    “而且,他们还会被本王扳倒曹王的功绩震慑。”郢王势在必得,“当务之急,便是要教琳儿指使按带,想尽办法拉拢完颜匡,与我一同,两日内向曹王府动手,兵贵神速。”

    他手里有豫王府在南阳的宅邸结构,大抵知道,小豫王住在正房,完颜君附住在东厢,完颜琳和雨祈分别住在西厢和后院,其余人等全在南房。区区一府,杀机暗藏。

    “曹王派去的其实只有移剌蒲阿和完颜瞻两个残兵败将,而且还时不时地要去顾宋军的邓唐据点,住在豫王府的完颜君附,几乎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只要将他合围、擒缚,便足够逼杀曹王。”心腹笑着说,想,曹王居然亲手送了个人质。

    “岂止本王要在同一时间,把曹王也合围、擒缚。”郢王胜券在握。

    “曹王”心腹一愣,这几日的秦州烽火不绝,曹王和寒泽叶几乎是夜以继日在相互攻杀。

    “雨祈的仇,本王是一定要报的。”郢王眼神中全是要置人于死地的寒意。

    时机早已成熟。

    翌日,马打盘旋、殊死搏斗中,突如其来的一根“流矢”,流星般从正自酣战、无暇再作防御的寒泽叶和曹王两个人的面前穿过。

    在那一瞬之前,谁也不知那流矢是人刻意射出,直到一瞬之后,看到这箭经行之处竟留一道白痕,才知其上沾染剧毒随风释放,而再一瞬,寒泽叶和完颜永琏两个人都俨然身中剧毒,实力本就低了曹王一筹的寒泽叶,被拼力挥出最后一剑的曹王刺落马下。

    楚风流才刚抓住战机下令攻城拔寨,便惊见完颜永琏也紧随着寒泽叶摔在地上,慌忙去救,缓得一缓,寒泽叶被他那些部将拼死抢了出去。

    毋庸置疑眼前这座城寨是夺定了,曹王却和对面那寒泽叶两败俱伤,楚风流如何不厌憎这暗箭伤人行为,更何况这一箭根本是出自金军阵营,震怒之下,一边忙不迭地指挥杀敌“是宋匪暗杀王爷不慎搬石砸脚,众将听令,正午之前务必将寒泽叶人头摘了”一边将王爷搀扶住托付给罗洌,低声严厉“把放暗箭的给我剔出来。”

    那寒毒的剧烈程度前所未见,若是等闲之辈必定当场身亡,饶是完颜永琏内力深厚,也断续吐了不少黑血,昏迷到那日午后才醒过来。

    “王爷”凌大杰红着眼圈,风尘仆仆看来是从另一个战区赶来的。

    他隐约听到帐外兵将们士气十足的呐喊,笑“休想唬我,明明胜了。”

    “是,王爷,风流把寒泽叶围困住了,虽说此战胜之不武,但若能一举剿灭此人,我军在西线可免去不少阻力。”老实人连连抹泪,赶紧上前把王爷扶起。

    那时罗洌听说王爷醒了,急忙入帐来报“王爷,凌大人,放暗箭的,是个羌人”

    “难怪这毒连唐小江也不会解。”凌大杰点头。

    “哼。”王爷冷哼一声,挥手让罗洌下去了,凌大杰一愣,片刻便明白了“其实,这暗箭已经不是第一次,魁星峁上也有过。”

    “昨晚我收到薛焕来信时,他刚好在场,我特地告诉他,圣上遭歹人下毒,我察言观色,他面无波澜,我还以为这事与他没关系,以为这几日他见雨祈出事学乖了,原来是我想得过于简单。”王爷不用指代这个他是谁。

    “他对圣上下毒,应该是看见王爷抽调黑虎军,一时心急,出此下策趁着圣上被薛焕保护,只要中毒就是王爷您害的,他便将我们指为弑君篡位,据此救驾。好一个贼喊捉贼啊。”凌大杰点头,愤懑,“然而薛焕那么谨慎,如何会被郢王得手了”

    “这是我清晨所收,你看了便知道。”王爷叹了口气,把薛焕截获后拓写的另一封信给凌大杰。

    “原是枕边人”凌大杰恍然,“胆子不小,敢牵连后宫”

    “我低估了他,闻讯居然能完全装不知情,一副痛心圣上受苦的样子。”王爷才是真的痛心,冷不防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可是,他现在发难,有何好处”凌大杰一边关切地照顾王爷,一边不太理解郢王的行为。

    “蠢。蠢得忽略敌我,想着要趁我被林阡拖缠,一举扫清他的障碍。”王爷冷笑一声,“所以适才才会暗箭伤我,他却没想过,若是这暗箭稍一偏移,害死我却放过寒泽叶,西线战场只怕要被宋军风卷残云。”

    “王爷别胡说”凌大杰赶紧强调,“王爷不会死”面露难色,“那么,这完颜永功”


    “先毒害圣上,又毒害我,西线中线若一再放任,不知要被他荼毒成什么样,看来我这假道灭虢,是不得不彻底了”完颜永琏下定决心,原先君附只是放在那里牵制他,现在,却是要灭他,“对君附说,在不影响完颜匡伐宋的基础上,一日内,向郢、豫动手。”

    既然权力蒙住了郢王的双眼,那便施展剑术将他刺瞎吧。事后圣上要怪罪,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让君附做,会否有难度”凌大杰觉得不可思议。

    “君附只是个靶子罢了。”王爷笑了笑,摇头,“他是个王爷,当得起幌子。”

    移剌蒲阿、完颜瞻,既和那里没什么牵连,又受了伤引不起重视,如此,才有足够的施展拳脚的空间。这些成长在军中的少年,是时候开始发挥他们的长处、发掘他们的潜力。

    “军中确实需要出第二个楚风流了。”凌大杰点头,笑,“小契丹、景山、元奴、高琪、承裕最后不知花落谁家。”

    小辈之中,若说楚风流战功第二,没有一个敢自称第一,说起来实在是令须眉汗颜。

    不过这一晚,楚风流围攻北天水却空手而归,并未如愿带回寒泽叶的人头。

    原先已经将宋军严密合围,怎么算寒泽叶也该死了,谁知在关键时刻突然从侦察死角杀出来一骑,出乎意料地闯进包围圈给寒泽叶带了军医送进去,其后那人又代替半昏半醒的寒泽叶整合部将、四面突击、吸引楚风流的注意力,成功掩护了孙寄啸和曹玄分别派遣的两支精锐驰赴,最终他们里应外合,硬生生把这一整个据点的宋军给救了出去

    “末将失策,小觑了他”楚风流回来请罪,好像还受了剑伤,那人别说她意想不到,就连完颜永琏也没想到。

    寒泽叶本来也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若非这身躯几十年来都浸在剧毒里,恐怕他就这么使劲熬也熬不过这天午后。他强撑着身体勉强指点他们死守待援后,便耗尽力气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恍惚间断断续续的杀声四起,再然后仿佛置身寒冷的魔门圣地,又一瞬好像看到短刀谷的晚霞万里,紧接着死亡之谷绝望的大雨倾盆,再然后,眼前一亮,不知是何人的兵器,明明闭着眼睛,都能体验得到那种瑰丽,“天河碎碎银沙路”的错觉

    “赢了”当苦涩的胸口不停被甘泉滋润,善于抓紧战机的他何尝不知这是一起大快人心的反败为胜,大喜之下喉咙一甜,却强忍着没吐、反而先醒了过来。

    “将军”“寒将军”“少主”所有人那唯一一丝忧容都一扫而空。

    “寒将军醒了就好,唉,差点被这毒带得昔年的毒都复发,好在是挺了过来。”军医告诉他病情,他却不太关心。

    “大军伤亡如何,是怎么突围的”他确信已经脱险,但完全不知过程。

    “将军放心,伤亡没有扩大。”“宋将军实在厉害”“玉龙剑法卓绝”“不愧九分天下”你一言我一语。

    寒泽叶震惊地听懂了这功臣是谁,听懂的那一刻,想忍住的那口血没忍住吐了一地,吓得一干人等手忙脚乱忧容复现。

    寒泽叶却是前所未有地非但没觉得苦,反而打心底里觉得甜,一边吐一边笑我不负主公所托,他确实有希望

    夜半宋恒才来见他,是因为又率众抵挡了一次术虎高琪的袭击,虽然那种程度的袭击换寒泽叶或许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平定,但宋恒再吃力,终归是在成长的。

    寒泽叶这才正眼瞧宋恒,发现他棱角分明,眼神清澈,眉宇间竟藏着七分专属于少年的锐气。

    缓得一缓,寒泽叶真心实意地说“今次,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用谢”宋恒何尝不知自己给寒泽叶添了多少麻烦,既高兴又略带尴尬,腼腆着不敢居功,“那个,寒将军”

    “嗯”

    “莫忘了对主公说啊。”宋恒迫不及待。

    “我会如实写。”寒泽叶怎能不懂,清冷地一笑,“不过,我希望今后每次写,都是被你催促着的。”

    “好”宋恒空前的斗志高涨,“我会学好好学”

    说话间寒泽叶总觉力竭,知道那是旧年的毒发,像他这样一个死气沉沉发挥不稳的人,根本上最适合的是退居二线,所以,朝气蓬勃的宋恒如果有希望改善,是必须尽快扶上第一线的。

    好一个主公啊,看法果然远胜于我,一个辜听弦,一个宋恒,我都想杀、想放弃,主公却慧眼如炬

    “寒将军先歇着”宋恒看出端倪,见时候不早,准备走。

    “别走”寒泽叶回神,“坐下。”

    “啊”宋恒一愣,还没来得及转身。

    “不是要好好学给你讲讲,今天这暗箭。”寒泽叶眸子里出现的邪气,素来教宋恒觉得威压,不过今夜又透着些许亲切。

    “暗箭不是流矢吗。”宋恒赶紧坐在他床沿听讲。

    “一山不容二虎,郢王和曹王,从来都是要把对方挤出去的。”寒泽叶摇头,“原先我的策略,便是尽可能地钻他们的空子,甚而至于主动去推动两个势力内斗,不料天靖山之战以后,眼看着曹王归来,郢王很明显地退居二线,把前线全权交托给了曹王。”

    “他表面一蹶不振,龟缩后方,实际却躲到幕后,看着我们和曹王斗了。”宋恒一点就透,先前寒泽叶想看郢王曹王斗,现在郢王想看寒泽叶曹王斗。

    “不错。虽然金军还是分裂,但我军,也比我原本想象要难得多了,讨不到便宜做渔翁。”寒泽叶略带遗憾。

    “有一点我挺不懂的,郢王战斗力那般低下,对于实力堪比主公的曹王来说,捏碎他不是犹如一只蚂蚁居然还任凭郢王暗算,今次还被他算得差点死了”宋恒蹊跷地问,他听说完颜永琏也中毒、病重。

    “曹王虽有江湖气,到底却是庙堂的人,太多掣肘了。”寒泽叶讲道,“我大概知道一点他们的情况,也是沙溪清之前在河东告诉主公的。”

    “好,你有力气便讲,想睡的话,我便明日再来听。”宋恒把他扶坐起来,在他讲的过程里端茶递药。

    “曹王、郢王的父亲完颜雍,是个英明神武的帝王,曾为金国开创过盛世,不过,他这帝位是趁那位暴君完颜亮正在伐宋时强抢过去的,可当年,完颜永琏不仅未曾参与夺权,更还听从完颜亮的号令去平定契丹起义去了”

    “他是听从了自己。”宋恒理解地说。

    “是啊,但却是这件事,引起了完颜雍对曹王的不满。完颜雍一共有九个儿子,只有太子和曹王是嫡出,原本曹王是太子的有力竞争者,然而正是这场契丹起义,曹王一来缺席了他父皇的夺权,二来据说是错过了他母后的祭拜,完颜雍龙颜大怒甚至要将他除名。适逢我大宋张浚将军北伐,才不了了之。”寒泽叶说,“不过,完颜永琏的儿子们,不能起名按字辈,更不能赐名王字边了。”

    “世人说起契丹起义是完颜永琏的军功之始、人心所向的第一步,谁料背后竟藏着这样的苦楚。”宋恒长叹一声,“我听母亲讲过,完颜雍一直活在完颜亮的威逼之下,他的妻子早年被完颜亮看上,为了保住他的性命自尽殉节,所以完颜雍的夺权篡位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给她报仇。完颜雍深爱这位发妻,称帝就追封她为后,再也不曾立过旁人。曹王给杀母仇人办事,大逆不道,也难怪完颜雍那般动怒、不喜欢他了。”蓦地就生出同病相怜之感,“想不到,他也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

    “完颜雍的另外七个儿子,血统都不是纯正的女真族。”寒泽叶听了这凄美的爱情故事之后,居然没有动容,继续说,“镐王和郢王一母同胞,郑王、卫王和潞王一母同胞,他们五个的母妃都是渤海人;豫王的母亲是契丹人;夔王的母亲是汉人。竞争帝位,渐次地没有资格。”

    “也就是说那个夔王如果想登基,得把前面八个都干掉。”宋恒笑,“不过,镐王、郑王都获谋逆罪死了,豫王也病死了,剩下的最有可能性的,也便只有郢王、卫王和潞王。”

    “传闻中,卫王过于懦弱,潞王排序最末、年纪最轻。所以郢王确实是最有可能继承他侄子大统的。当然,前提是完颜驾崩时没有子嗣。”

    “难怪他急,夜长梦多。”宋恒领悟,“完颜正值壮年,多宠幸几个妃子,完全可以生出来继承人。”

    这也是吟儿说“中线没有内容”的原因,比夔王还没戏的小豫王,只能作为郢王府的附庸罢了,说什么中线有三王争斗,实际上只有郢王和曹王两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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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1章 敢向云争立,何惧疾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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