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岛的明军登陆登州府后,立马掀起了一股旋风。
登州府、莱州府立马改旗易帜,变成了大明的国土。
而在济南、莱州之间的青州,则成了重中之重。
吴三桂为难起来。
他不知道这股明军的实力如何,如果派遣的兵马多了,济南就危险,而派遣少了, 就有去无回。
就在这时,暂居的府邸中,再次迎来了明廷的使臣。
“敬侯?”
吴三桂呢喃着,神情淡定,双眸平静如水,让人无法看穿他的心思。
“此次到是有些许诚意!”
一旁,方以琛则露出了些许的笑容,但看着吴三桂的面庞, 却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选择。
“虽然是侯爵, 难道大王还想着之前的渤海郡王吗?”
方以琛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国朝三百年来,从来没有异性身前封王的,基本上都属于追封。
如中山王徐达,黔宁王沐英等。
而满清则大方许多,或者说其王爵不值钱,贝子、贝勒、亲王,在满清一抓一大把。
所以,孔有德等人一来就封了王爵,而吴三桂的郡王,也下来的痛快。
(提一句,多尔衮没有加封其为亲王,而是以吴应熊与公主订婚来是示恩。)
在之前, 绍武皇帝甩出渤海郡王时,吴三桂就察觉其没有诚意。
典型的想要卸磨杀驴啊!
吴三桂陷入到纠结:“方先生,应熊、应麒还在北京城呢!”
“大丈夫何患无子?”
方以琛皱眉道:“如今满清大势已去,大明中兴指日可待, 大王万不可纠结于枝节末梢,须得以自身为重。”
吴三桂闻言,摇头不语。
方以琛不明白他的心情。
当年李自成的屠杀,将他一家老小几乎屠了个遍,如果再来一次,那就真完犊子了。
纠结了良久,吴三桂才开口道:“不是说明廷的锦衣卫厉害吗?曹州的榆园军都是他们鼓动的,那就让他们先把我一家人给转移出来。”
“大王一家都在北京,被看得严严实实,怕是难咯!”
方以琛摇头,这种情况下简直是痴心妄想。
又知道平西王府,可是在内城,出了内城还有外城,一路上多少的关卡,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满清就算是再落入下风,也不可能连北京都控制不了。
要知道入关以来,关外八旗迁入数十万,已经占据了北京一半的人口。
“某已经三十五岁了——”
吴三桂抬起头, 黑色的眼眸中带着别样的光彩。
“我明白了。”
方以琛懂了。
在这个三十而立的时代,三十五岁在民间抱孙子的都不少,可以自称老夫了。
他转过身,踱步而行。
将整个房间丈量了数圈,方以琛才抬起头,眼眸中满是亮光:“大王可以假死。”
“假死?”
吴三桂一楞。
“只要清廷以为您死了,自然不会追究您家眷,而且监控也必然松懈。”
方以琛自信道:“而拿下济南后,明军必然北入京城,乘着混乱,将家眷转出应该可行。”
“好!不过死得太快也不成,得先商量着来。”
吴三桂大声应下,结实的胳膊狠狠地挥下:“老子世代忠良,终于又回来了。”
七月初四,济南,平西王府内,忽然传来平西王吴三桂病笃的消息。
一时间,济南城内人心动荡,巡抚丁文盛、布政使邵名世等,都来探望。
只见,床榻上,吴三桂脸色发黑,不断的咳嗽着,不时地吐出一口黑血,偌大的房间,一股浓厚的草药味。
“这是怎么回事?”
丁文盛脸颊抽动,双目极度扩张,显得格外的愤怒。
在如今这关键的时刻,吴三桂竟然如此模样,对于济南来说可谓是天崩地塌一般。
关宁军是支柱,没了吴三桂怎么打仗?
“抚宪,平西王是中毒了——”
大夫摇头,脸色难看:“想来是吃的东西被下毒,多亏及时吐了出来,才保全性命,只是……”
“明军好歹毒的心肠,平西王还能起来吗?”
丁文盛见大夫如此模样,急切地问道。
“看命吧!”
大夫叹道:“伤及肺腑,只能在床榻上度日了。”
“呕——”
忽然,吴三桂一阵干呕,房间内泛起难闻的味道。
丁文盛一脸晦气地离开:“去,多找几个名医,一定要将平西王治好。”
大夫们一个个的过来,在家属被亲切的问候下,一个个摇头:“没得治了,准备收尸吧!”
丁文盛无奈只能上禀朝廷,要求援兵,勉励支撑着济南府。
三日后,吴三桂与李继祖互通往来,定下了计策后,转眼就一命呜呼。
为了稳定军心,丁文盛亲自带着酒肉,安抚关宁军,虽然与吴三桂不在了,但也要好好的卖命。
不曾想,刚入军营,立马就被大将吴国贵扣下。
“你们想造反不成?”
丁文盛气急败坏道。
“胡说,是你们为了掌控关宁军,暗算了平西王,老子要为平西王报仇。”
吴国贵大声嚷嚷着,立马在军中掀起了浪潮,许多本是吴三桂的家丁,亦或者是亲眷好友等,都纷纷上前,义愤填膺。
“是明军——”
丁文盛气急败坏,张口就要解释,结果却被塞住嘴巴,什么也说不了,被绑得严严实实。
吴国贵等关宁军大将,早就知晓了吴三桂的打算,通了气,立马让人换上衣裳,抬着巡抚的仪驾入城。
果然,济南城毫无防备。
城门被夺后,关宁军鱼贯而入,瞬间就拿下来济南城。
而城内的数千八旗兵,即使反抗了,但却依旧胳膊拗不过大腿,被杀得干干净净。
那些绿营兵,自然识趣地投降了。
李继祖则带领明军,浩浩荡荡地入了济南城。
可以说,山东易帜了。
而为了家眷的安全,吴三桂只能继续假死,改头换面出来领兵。
“将军重回大明,可喜可贺啊!”
李继祖拱手,露出欣慰的笑容。
“多谢统制成全。”
吴三桂苦笑道:“在下当年山海关一念之差,可谓是一步错,步步错,如今还能回头,真是皇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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