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轩与江含韵来到江府大宅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气氛,竟有点‘剑拔弩张’的架势。
长乐公主坐于上首处,正语声柔和,笑容可掬的与江夫人说着话。后者却明显是皮笑肉不笑,只虚应故事的应付着。
旁边的张副天师张应元,则顶着六道司的名头与江云旗讨论着最近大江上下游龟、鳄两族暴动的问题,还有那些妖虎,可陆上的妖怪威胁性要比水妖弱多了,张副天师不甚在意。
江云旗虽然不耐,可他端在手中的茶盏却起不到任何赶人的功能,只得与张应元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只有薛云柔一人坐在堂下,两眼巴巴的望着门口。
当李轩随着江含韵走入进来,薛云柔顿时眸光微亮。她就好像是见到了光,整个人都变得明媚三分。
此时长乐公主的眼中,也闪现出了几分异泽。她凝神看着李轩,似要重新认识一般,面上还含着满足之意:“总算是见到人了,当代理学护法,诗才无双的金陵之虎李谦之。”
李轩心想自己的外号又变了吗?以前是明幽之虎,现在前缀变成金陵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朝着上面这位抱拳一礼:“公主谬赞,什么诗才无双,下官当不起。”
抄才无双还差不多,他感觉自己在文抄公的道路上,已经可比肩那些穿越前辈了!
长乐公主摇着头:“都尉大人何需自谦?你与李遮天在国子监外院的一战,已震撼江南,十首千古名篇,满城传抄。如今不但满城的文人儒生在谈论你,便连闺阁当中,说得最多的也都是你的名字。
她们在说‘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在说‘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还在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她们都在猜,认为你这个金陵之虎,一定是性格额外豪迈,顶天立地,有着惊人气魄的男子,又有着似水柔情。说若能在傍晚时分,与你在玄武湖旁相约一场,哪怕一生不嫁都心甘情愿。”
江夫人的眉头微蹙,双手抓紧的手帕,已经被她拧成了麻花。
金陵城那些权贵官家后院里的动向,她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两天李轩的行情上涨得确实很快,据说那些媒婆都快将诚意伯府的门槛踏破。
如果不是她先一步将李轩带回江府,如今都不知是什么样的情况。
李轩则悠然神往,傍晚时分相约于玄武湖旁?还不用负责任?这个真可以有。
“——便是本宫,也被你震撼到了。当初见面时可真没想到,李都尉居然还有如此诗才。现在很多人都说,你没有读书,走儒道正途,真是可惜了。”
长乐公主掩着唇,似笑非笑的斜了一眼薛云柔:“如果不是你李某人名花有主,本宫说不得,也得在宗人府提交给我的驸马名单上,加上你的名字。”
薛云柔闻言则没好气的,狠狠瞪了一眼长乐公主。
李轩则已强行按捺住自己的人渣念头:“殿下的这席话,真让下官汗颜,无地自容了。”
“能写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种诗句的人,他的脸皮可没这么薄。”
长乐公主很是大气的将十几个卷轴,放在了旁边桌案上:“闲话就不说了,这是本宫好友托我送来给你签名的,或者给个印章也可。本宫稍后会来拿取,否则我可不甘休。”
之后她就看着江夫人:“闻说你们江府的园林景致,可以入金陵前十之列,本宫一直心向往之,还请江夫人陪本宫前往一观。”
江夫人的面皮僵冷,心想他们家有什么鬼的园林景致?他们家也面积有限,不到诚意伯府的十分之一大,根本就造不出什么像样的园景。
就连仅有的那片花园,也都被江云旗父女推平,改成了演武场的一部分。
可公主既然这么说了,江夫人也只能无奈的起身陪同。她用眼狠狠剐着自己的外甥女,心想云柔这丫头,可真是长进了,道行极高。
于此同时,在江夫人的对面,张应元也长身立起:“江兄,此间说话不太方便,你我不如一起去你的书房去谈?对了,含韵你也过来。”
江云旗闻言暗暗冷哂,心想今天你能让我去书房,那就算我输。
脱离公主视线之时,就是他赶人之刻,真当他会顾忌那些许的香火情面?
江含韵则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顶多稍后李轩与云柔私会的时候,她就躲得远远的,不去碍两人眼。
可下一瞬,他们就听张应元手捋长须道:“近日云柔她翻故纸堆,在我们龙虎山道藏中寻得一门秘法,或可将含韵的妖化之期延后。她已给我看过了,这秘法确是可行,可延后大约两年左右。你我或可在这基础上稍作改良,只要有五年时间,含韵就有希望进入第四门,成就阳神。”
“果真?”
江云旗先是吃惊地询问,随后又眼神复杂的看了薛云柔一眼。
他知道龙虎山道藏不下百万卷,薛云柔能够在其中找到这门秘法,绝非是临时起意。
而等到张应元带着父女俩离去,李轩与薛云柔对视一眼之后,就很默契的一起往外走。
当两人走入到江府的一个角落处,薛云柔就直接扑了过来,一把将李轩紧紧的抱住。
她似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让李轩一阵变色,感觉自己的肋骨又在‘咔嚓擦’的作响。
“云柔,你轻点,轻点!你男人要死在你手里了。”
最近他在炼体上进展很不错,可还是敌不过薛云柔那七重楼境的力量——哪怕只是七重楼的术修。
这孩子,才不过两天时间没见,怎么就好像隔了三秋似的?
“你不知道,姑母她有多过份!昨日我一大早就过来了,她却将所有的门都关上,不肯让我进门。”
薛云柔气呼呼的说着,然后就发现李轩的脸开始阵青阵白,她心中一慌,忙把自己细藕一样的胳膊松开,然后又帮李轩抚着胸,助他平复气息。
好半晌之后,李轩才苦笑道:“你也真是够了,为见个面,动用这么大的阵仗,连公主都被你请来。我这三个月虽然都要住在江府,可又不是不能出去。按照江伯父的医嘱,我最多再有两天,就可以出门。”
“我就是想你,想得发疯。”
薛云柔再次紧紧抱住了李轩的腰,这才总算记得自家的心上人是易碎品,必须要留力。
“国子监那天晚上,我就有好多话想要与你说,就连一天都等不了。我寻思着姑母是没可能让我与你见面的,就只能把他们给请来了。”
李轩还是哭笑不得:“也亏公主殿下与张副天师,他们肯陪你胡闹。”
“他们当然不肯。”薛云柔一声嗤笑:“所以我欠了公主一个人情,至于我堂舅,他可坏着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了几张图纸,在李轩面前晃了晃:“就为今天这桩事,我得给他忙至少两个月。”
“这是什么?”李轩感觉图纸上画着的那些纹路,他似有些熟悉:“似乎是一座法坛的图纸?”
“就是法坛!将军山血祭案,祭杀了九百幼童的那座。我堂舅把后续的推演都推给了我,他连一半都没完成,接下来还是最难的。”
薛云柔嘟起了小嘴:“你说他的心有多黑?”
李轩却将那图纸抢在手里仔细看着,同时凝神回思几个月前,他在将军山通过残魂记忆看到的画面。
然后他就从小须弥戒中拿出了一只笔,在图纸上勾画着。
——托国子监那些监生的福,他现在手里的笔有点多。
“不对!这些地方都是错的,张副天师的推演有误。”
李轩又拿出了一张空白的纸,回忆着当时自己看到的,画在祭坛上的那些符文,然后一一画在了上面:“这座祭坛共有三层,上面的符文应该是这样。还有那颗爆裂后的雷陨石,摆放在这个位置。”
由于画面模糊,视野受限,他当时看到的符文非常有限,只有一百多个的模样,却无不记忆深刻。
薛云柔却不解的看着他:“可轩郎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你可知我这堂舅,阵道上的本领,在整个大晋都可入前十。”
“我就是知道!”
李轩神色无比认真的看着薛云柔:“具体缘由,我就不与你说了。如果可能,我希望云柔你能帮我尽早将完整的法阵复原出来,就以我画出来的符文为基础,速度越快越好。”
他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力不从心,可以找芊芊帮忙,她在法阵上也有些造诣。”
薛云柔听出了李轩语中的凝然之意,她的神色微肃:“我尽量!有你画的这些符文,推演起来就简单得多。可我们能不能先不说这个?”
她随手就将李轩画出的图收起来,眼神炽热的看着李轩:“轩郎你可知,那个刀魔李遮天,是我的杀父仇人?”
李轩这才恍悟,知道薛云柔这异常情绪的来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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