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早己荒芜了,不看也罢!”卫洛文眸色淡淡的道,看起来神情冷漠。
“父亲错了,舞儿觉得这里才是祭典娘亲最好的地方。梅花庵里的长明灯,纵然被人照顾的再好,那也是娘亲以前从未生活过的地方,又哪来得看着娘亲曾经住过的院子更好呢!”卫月舞柔声道,蝶翼般的长睫扑闪了两个,眼眶微红。
这话虽然是有谋划的对卫洛文说的,但说的却是真情。
“可是……”看到小女儿难过伤心的样子,卫洛文心头也不酸,迟疑了一下。
“梅花庵,父亲身子好些可以带舞儿过去,但是舞儿更原意经常看到娘亲曾经住过的地方,若父亲不愿,那便算了。”卫月舞低下头,唇角挂着一丝苦涩,却又在为卫洛文找理由,“或者父亲也是不愿意打扰到娘亲的沉静吧!”
“好,我带你过去!”看到这样懂事、乖巧的女儿,卫洛文既便自控能力再好,这时候也觉心酸,下决定心点头道。
“父亲,真的愿意带舞儿过去?”卫月舞惊喜的抬头,恰到好处的表示了她的欢喜和雀跃,“我早知道父亲是愿意的,之前还特地从宏嬷嬷那里要了钥匙来,带着几个丫头打扫了整整一天。”
“你娘亲的院子都没人打扫的吗?”卫洛文蓦的听出这话里的意思,脸色一沉,问道,用上不由的生起几分怒气,这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多了几分严厉和狰狞。
冬姨娘的院子,他是去过的,不但打扫的干干净净,而且看起来就如同一直住着人似的,没有半点荒凉的迹象,一看就知道是一直有人维护着的。
蕊儿的院子,虽然自己不去看,但一直吩咐人小心看护着的,就算蕊儿己经不在,但他希望有一天,自己放下心结的时候,能够看到的就是当初蕊儿在世时候的样子。
“娘亲的院子应当己经好久没打扫了,灰尘积的很厚实,不过幸好没什么大的损坏,娘亲都过世这么多年了,府里还保存的这么好,可见对于娘亲也是很费了一番心思。”卫月舞一脸的感激。
只是这感激落在卫洛文眼中,就是浓浓的讽刺。
一个姨娘的院子一年不来,尚整理的如同一直有人住着似的,蕊儿的院子,自己也曾吩咐过,却败落成这个样子,还得舞儿亲自打扫,才能干净,这高下之分,实在让他对太夫人心生不悦之际,对冬姨娘也生出几分恼意。
她一个小小的姨娘,凭什么踩到蕊儿身上。
“走,去看看!”当下再不迟疑,站起身大步就往外走。
这么多年,他的确没去过蕊儿的院子,一方面是怕触景伤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多有不便……但这并不能成为华阳侯府荒废蕊儿的院子的理由!
“父亲,要不要先去问过祖母?”卫月舞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微带不安的问道。
“不用!”看到卫月舞的神色,卫洛文越发的生起气来。
“可是,父亲这钥匙不在舞儿这里,在宏嬷嬷手里。”卫月舞为难的咬咬唇道。
“我派人去取!”卫洛文转过头,示意卫月舞跟上,一边吩咐小厮去向宏嬷嬷要钥匙。
小厮领命匆匆而去。
“父亲,那莫如再坐一会,祖母那边离我这里还有一段距镦,不如我们再坐一会,等钥匙拿到了,我们再过去?”卫月舞提议道,一边吩咐画末重新再给卫洛文上茶。
想想小厮从太夫人的静心轩跑到清荷院一个来回,的确要花费一些时间,卫洛文点点头,重新坐定。
“小姐,奴婢马上去给侯爷上茶。”听到卫月舞的吩咐,画末从内屋转了出来,恭敬的向卫洛文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托着一杯新彻的茶进来,放置在卫洛文面前,金铃把之前的那杯茶收了下去。
“父亲,您尝尝画末泡的茶,味道很不错的呢!”卫月舞微带期待的看着卫洛文,笑道。
“好,我尝尝!”看到女儿期盼的眼神,卫洛文接过茶,也顾不得烫,稍稍喝了一口,品了一下,称道,“是不错,舞儿的这个丫环泡的茶不错!”
“多谢侯爷!”画末马上冲着卫洛文恭敬的又行了一礼。
“舞儿在外祖家的时候,就喜欢喝茶,琴若当时泡的茶也好……只是……来京的途中,琴若为了救我……以身相代……”卫月舞说到这里微微哽咽了一下。
想想她自小离家,一直养在外祖家,那个叫琴若的丫环,应当是自小就服侍她的,跟她的感情不一般,否则那个丫环也不会以身相代,代替卫月舞去死,她这时候想起这个丫环,自然会伤心难过。
“你这个丫环也不错,手也巧!”卫洛文扯开话题,指着画非笑道。
“她是不错,不但会泡茶,而且还精于女红,前儿,我在三姐那里看到一架屏风,觉得好看,回来后,自己绘画了一下,让画非在绣,方才父亲过来的时候,她没出来,就是一直在绣着那架屏风的图案。”
卫月舞拿帕子沾了沾眼角,抬眸笑道。
“屏风”见话题扯开,卫月舞不再伤心,卫洛文也就顺势问道,顺手把茶放在桌上。
“画末,你去拿来让父亲看看你绣的。”卫月舞见目地达到,回头对着画末笑道。
画末当然是早有准备,回身进了内屋,不一会从里面取出一张大致看得出轮廓的绣图呈给卫月舞,卫月舞展开在卫洛文的面前。
“父亲,您看,就这幅图,您看画末绣的好不好?舞儿自己也绣了几针,可是那么长时间,才只能绣那么一小片,画末白天黑夜,没日没夜的绣,连眼睛都熬痛了,才把这图绣成这个样子。”
这图其实并没有完成,许多细节方便还需要下很大的一番功夫,真要完成,最起码比现在的功夫花上几倍,而现在只不过是初具规模而己。
卫洛文其实对这种并不感兴趣,但是看卫月舞殷切、期盼的眼神,不自觉的把目光落在了绣图上,这一看之下,脸色立既变了。
“这是你在娇儿那里看到的屏风?”卫洛文脸沉似水。
“是啊,之前三姐还没有回来的时候,这屏风就己摆在那里了,祖母让我和五姐一起去查看过,都觉得这屏风很漂亮,舞儿于是就特意的仿了这么一幅图。”卫月舞叹惜道,“也不是冬姨娘和三姐哪里找来这么漂亮的屏风,这要是自己绣,得绣多少时候啊?”
“小姐,奴婢看了,就奴婢这样的,既便找人帮忙,想要绣出那个屏风,最起码也得有两年。”画末在边上笑答道。
“两年,这么长?”卫月舞惊叹道。
“是啊,小姐,那屏风上面有好几幅图哪。”画末答道。
卫洛文蓦的站起身来:“舞儿,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而且还得吩咐厨房做一些你娘以前喜欢吃的点心,拿过去祭拜你娘。你先在这里等着,等我忙完事,厨房那边也做完点心,再带你去你娘的院子。”
“是,父亲!”卫月舞点心,仿佛真的没有看到卫洛文眼中的厉色一般,恭敬的把卫洛文送到了院门口,但却没有马上回转身,只淡冷的看着卫洛文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这是表示自己的这个父亲想起了娘亲的那架屏风了……
“小姐,侯爷真的是去三小姐的院子?”金铃和画末是跟着卫月舞一起出来的,这时候也看着卫洛文离去的方向,金铃不安的问。
“去,他当然会去!他总得去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必竟那边也是他的女儿,而且还是他宠爱的女儿!”卫月舞微微冷笑,不是说,女儿的话他都会听的!
“三小姐那里会不会说此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画末眨了眨眼,问道。
“会!”卫月舞微微冷笑,转身往院内走去,卫月娇当然一口否认,此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跟冬姨娘也不会有半点头系。
“那怎么办?侯爷一定会听三小姐的解释的。”画末急了起来,跺了跺脚回身追上卫月舞急问道。
“他当然会听她解释,但事实胜过雄辩。”卫月舞意有所指的道,这一着她当然早就防到了,以卫月娇和卫洛文的亲近,当然不是自己能比的,又怎么会因为自己区区几句话,真的相信自己。
所以,这事当然有事实,而且还是一个这容卫月娇置驳的事实,事实放在那里,卫月娇再说什么也是枉然。
当然这个证据还在卫月娇那里,卫洛文一看就会明白,无须多说话,只要长了两个眼睛的,都会知道事实。
冬姨娘这次回来,势在娘亲的正室之位,那她倒要让自己的父亲,多看清楚她的真面目!这件事中,她绝对不会无辜……
画末一下子不明白,但看自家小姐胸有成竹的样子,又觉得不便问,只得去看金铃,无奈金铃也只是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竟是不慌不忙的跟在卫月舞身后进了屋子。
“什么?父亲怎么来我这里了?”卫月娇真的想不到卫洛文这个时候会来,急忙迎到了屋门口,还没待她说话,一个丫环己打起帘子,卫洛文冷着一张脸,怒冲冲的走了走来。
但话还没说,目光就直接落到了她放置在一边的屏风上,脸色先是一冷,而后整个脸发黑,额头上火叉头的青筋,狠狠的跳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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