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家伙贼人出身,该不会半道逃了吧!”韩墨疑声。
庄非摇摇头:“不会,花铁梨虽然是贼人出身,可我看他有几分仁义心,否则当初将军也不会接纳他,再等等,估计也就这两天的功夫,眼下,我等必须将聚民事宜先行做好,免得到时将军回来,因琐碎事务燥心!”
中都皇城,乾清宫。
“陛下,该用药膳了?”黄安小心翼翼侍奉在龙床前,锦缎华棉之下,枯干老瘦的夏安帝紧闭眼目,大眼看去,那张枯干发黄的老脸就似棺中老尸,可他微微起伏的鼻翼依旧表明这位大夏至尊英主还未离去。
十日前,夏安帝一场噩梦惊醒后,便病情突重,经太医多加诊治,也没什么结果,可为了保大夏国体安稳,夏安帝暗喻黄安封锁消息,为的就是保证景禹寅西征无患,可是随着身躯日渐枯瘦,夏安帝的气色一日不如一日,这两日已经无法起床,瞧之就是大限将至。
在黄安的轻言低唤中,夏安帝微微睁眼,黄安赶紧跪地上去,双手端着药膳碗放置夏安帝嘴边,待一碗药膳入腹,夏安帝气色稍稍好了几分。大约三息功夫,夏安帝微微抬手:“黄安,扶朕起来!”
黄安赶紧探臂躬身,偎依支撑在夏安帝的身后:“陛下,您想做什么?告诉奴才,奴这就去办!”
夏安帝缓了缓气:“召…召卫桓、邓宫觐见!”
半刻之后,前中书阁府卿卫桓、现太府阁首府邓宫急急赶来,二人入厅近前,跪地惶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
“罢了!”夏安帝直言断了二人的虚话:“朕今日召你二人来,是有要事嘱托!”
二人闻之心底颤动,虽然夏安帝言语模糊,可二人已经知晓龙心之事:“陛下请言!”
“现如今河西兵祸,于国、于民非良事,但为保一统基业,此事务必要行,你二人乃朝臣列工之首,要以人臣之道,拱卫齐王,守大夏基业!”
“陛下之命,老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全心全意辅佐齐王!”二人齐声,话落,夏安帝摆手,二人告退,出了乾清宫,卫桓才长出一口气,至于邓宫,也是后脊发冷。
“陛下托事,怕是命不久矣!”
卫桓自言,邓宫吓的目瞪警醒:“卫大人,休要乱说,此乃是非之时?你我既然得陛下重托,就要尽心尽力,切莫行二心!”
听得邓宫的话,卫桓连连点头,但是当二人在东华门分道各行后,卫桓冲邓宫远去的背影重唾一口:“老东西,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哼!”
乾清宫,黄安为夏安帝揉着肩:“陛下,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黄安,有话直言,不要吞吐不清!”
“老奴不明白,您怎么突然就召卫桓、邓宫前来?甚至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都是…”
余下的两个字黄安不敢说出口,可夏安帝心里跟明镜似的:“嘱托?遗命?”、
“陛下赎罪!”黄安跪地,饶是夏安帝摇摇头:“你跟了朕一辈子,朕信你,换句话说,朕也只相信你一个人!”
此一言让黄安惶恐,泪流满面:“陛下,您今日怎么了?您别下奴才,您肯定会好起来的…”
夏安帝笑笑:“黄安,人终有一死,朕活到现在,知足了,唯有放心不下齐王景禹寅,现在朕明立他为世子,承继大统,可秦王无声,燕王暗作,这些朕都知道,所以朕才召卫桓、邓宫二人交付遗命,为的就是让他们心思叵测,暗作行动,在走之前,朕为俞天皇儿扫清中都官堂派系,给他留下一个清净整结的摊子!”
“陛下,您…您都这样了,还未大皇子着想…”
“黄安,朕有三道遗命交与你,你要用性命向朕担保,务必保证三道遗命的安全!”夏安帝突然变声,其傲然雄立的姿态让黄安不敢啜泣。
“陛下放心,老奴就是拼死,也要护的遗命周全!”
“放心,朕不会让自己的家奴枉死在朝堂纷争!”夏安帝顿了顿:“第一道,与你将帅王爷的立军令,连亲王秦懿,庆亲王南宫庆宇,敕封柱国公,领中都禁军兼四营将亲军!这道命令,在朕归天之后即刻交付二人,他们跟了朕一辈子,知道该怎做,至于恭亲王、永亲王,加封王侯勋爵,领封万户,但归中书、太府其兼,这道副令必须在秦懿、南宫庆宇二人稳身立位之后才可交付赫连熙、皇甫崧,朕…对他们不放心啊!”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夏安帝面色稍变,似有憋气,黄安赶紧哽咽着起身,为其拂背:“陛下,您慢些,老奴一个字都不会拉下的!”
“第二道令,是给天儿的…”说到这里,夏安帝目漏哀怜,似有无尽苦楚掺杂其中:“不管皇子风流结果如何?他都要留禹寅、禹恪、裕子一命,若是杀孽太多,天儿的基业…不会稳固的…至于第三…”
话到这里,夏安帝目光凝重许久:“黄安,你还记得皇城操演中连败禁军、宫卫的北疆小将么?”
“陛下是说那个林仲毅?”
“不错!”夏安帝浑浊的目光一时间彰显几分期待:“林仲毅,字如人生,义理道途,虽然朕对他了解不多,可是能让秦懿这个老倔头看中的人,不会差的哪去,所以这第三道遗命是给林仲毅的…北安将,安北疆,军行立命,命守北疆,将刃所指,皆可斩之,北疆,永远是大夏最重要的门户!”
待夏安帝全部说完,黄安已经泣不成声,当三封遗命诏落款收拢,夏安帝已经再度躺下,殊不知,夏安帝这一躺,就再也没有醒来。
河中沈城。
数月搏战,景俞天与景禹寅互有胜负,而沈城作为本战的关键点,几乎在血肉冲击中变成尸城。
至于沈城的护城河里,河西军与中都军的尸首早已叠落成山,填满整个河道,即便如此,已经压不下景禹寅退兵的杀心,他知道,秦王不灭,河西不归,河西军不散,其它皇子和权臣们就不会对他产生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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