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世道显乱,好些贫户子弟都想入林怀安的少年军,在他们眼中,入了林怀安,那就是入了林氏,入了林氏,那北安军就是身后最大的靠山,在北疆,敢惹北安军的人只怕还没有出生。
在林怀安的高压之下,少年军操训至晌午,几乎累瘫,只不过这少年军的伙食相当好,在粮食短缺之际,林氏财大气粗,更有苏氏商行这等肱骨从系,粮草周转于林氏只多不少。
午时刚过半刻,林曦玥带着一众家仆来到校场,林怀安见此,道:“你个女娃怎地乱跑?倘若碰到贼人怎么办?”
林曦玥嘿嘿一笑:“二哥,我好心给你们送饭食,你却数落我,惹怒我,我给三伯上一状!”
斗嘴中,少年军们按队来到三条竹桌前,早有家仆摆好他们的饭食,干饼、肉汤,这等吃头可好过多数临水县的平常百姓。
林海端着大碗走来:“妹子,别搭理你二哥,他现在啊…就是武痴汉!”
“海哥,你说笑了,我二哥可不是武痴汉,他这是卯足劲想要追上大兄和大哥呢!”
笑言中,林海这些少年军气氛也活起来,只是这气氛不过片刻,就被一家仆打断。
“安少爷,出事了!”
林怀安一听,眉头紧锁,急声:“发生何事?快说!”
“半刻前一伙流贼竟然窜到咱们东岗地界上,几十户佃户百姓被抢了,还伤了好些人!”
听此,林怀安怒骂摔碗:“他娘的,这些不长眼的杂碎,当真敢把爪子伸到林家的地头上!弟兄们,抄家伙!”
话落,林海一众弟兄也不吃了,纷纷抄起长槊结队,此景只把林曦玥吓的不轻。
“二哥,你这是作甚?流贼来了,自有县府的官差去料理!”
“你懂个屁,那些佃户都是临水村地户人,大兄费劲力气把他们救回来,现在他们受流贼袭击,靠县差那群废物,什么都晚了!”
“妹子,你别慌,别的不敢说,区区贼寇,哥哥们还真不放在眼里!”
林海嘿嘿一笑,便与林怀安转身奔向马厩,不多时,三百余少年军飞骑奔出营盘,林曦玥看到这里,心里乱的很:“快,快回去告诉三伯!”
东岗地头。几十家受到劫掠的百姓正被里正集合起来,询问情况。
“大人,那些贼人当真可耻,他们见户就抢,稍有不顺,就刀劈夺命,大人,你一定要给草民们做主啊!”
哭声一片,饶是芝麻大小的里正那敢应这个请,在里正进退难决时,林怀安带着少年军的人赶到,虽说这都是二旬不到武痴小子颇为鲁莽青俊,可是里正却不敢小瞧分毫。
里正暂时把受袭的百姓扔到一边,赶紧迎下林怀安。
“安少爷,您怎么来了?”
“听闻有流贼来到临水地界,可是实情?”
“那是自然!”
里正转身指着那些百姓:“他们都是受袭的可怜人,总计六七十户,伤了几十人,死了十多个,被抢耕牛数头,羊几十只,粮食三五大车!”
听到这话,林怀安鼻翼抽动,他大致扫了眼情况,让后再问:“可有流贼离开的踪迹?”
“那些贼人半个时辰前从东岗山下边逃走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翻过山梁子,进入北安所的地界…”
里正话落,林怀安冲里正交代:“你暂且代为安置好这些百姓,死伤者,由林氏料理,其余人等,依次施粥糊口!”
“小的明白,不知安少爷…”
里正还没有问完,林怀安已经带人顺着东岗山下河道追去。
里正摇摇头:“唉,这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当年林氏就是个商贾村户,现在转眼变成地方大族了,这么些个骁悍族子后辈,一个个都从那冒出来的,真是怪了!”
浑然中,陈玉携县府官差赶到,一句话未落地,林懋也乘坐马车赶来,陈玉见到林懋,眉头一挑:“老哥,你这是?”
“坏了,坏了,族中小子又惹事了!”
林懋听到林曦玥的话,顿时急了神,林秀为林氏子弟立了沙场搏功的榜样,这是好事,可是若是过来度,那就遭人心了,现在林怀安就是其中之一,在他的撺掇下,这些少年军简直愈发鲁莽,明明是官府的事,他们倒抢身拦了去,长此以往,不单单于林家不利,与他们自己也不利。
陈玉听明白林懋来意,立刻下令常发带着差役队跟上去,以免生出其它意外。
末了陈玉与林懋背身道:“林老哥,之前那些流寇贼人只敢在临城其它县镇闹事,可是现在他们竟然大着胆子来到临水县,我估摸着情况已经恶化,不然那些贼人怎敢冒着北安军屠灭的威胁来这动土?”
“谁说不是呢!”林懋一张褶子脸皱成枯树皮:“当人饿到极致时,什么事都会干,想象两年前临城的难民乱,连官家都动刀子宰自己人,那些流寇贼人早就不把自己当人看了,旁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也都和牲口差不多!”
“林老哥…”陈玉被林懋的话惊住,他愣了片刻,道:“真希望仲毅赶紧回来,有他和北安军在,那些牛鬼蛇神的贼种官混们都得老实的卧着…”
“咳咳咳…”
乾清宫内,自深夜起,重重的咳嗽声好似擂鼓,不断从寝阁内传出来,只把内侍太监们咳的心怕。
“陛下,卯时的药煎好了!”
黄安奉上药汤碗,可是夏武帝心烦,闻到那股浓苦的味道,夏武帝直摆手,待缓息肺腑中的气息,他道:“关于黎军将领张祁的那封上罪书,调查的怎么样了?”
“这事经兵部转案,已经交由兵议阁审理调查!”
“兵议阁?谁负责的?”
“恭亲王赫连熙!”
黄安小心翼翼道:“陛下,那张祁之前位进兵部,领西山大营明威将军之职,单靠兵部,是无法审理,所以只能由兵议阁,而兵议阁现在位的中枢人物也就剩下永亲王赫连熙了!”
“唉…”夏武帝叹息一声:“想先皇留下的基业四柱齐全,结果本王继位不过两年,却变成这般模样,日后朕面见先皇,该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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