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爸爸创立叶氏之初就使用的号码,一直被沿用至今。
电话拨通,里面响起接线员温柔甜美的声音,“您好,叶氏总部。”
秦倾捏着电话,淡淡开了口:“我是叶初夏,我找叶清泽。”
那话那头的接线员明显怔了怔,随后,秦倾听到了一阵很细碎的说话声,大约是那个接线员在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也许是嘲笑她这个直接开口就要找叶清泽的女疯子而已钤。
可是片刻之后,那个接线员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已经带了一丝紧张,“叶小姐请您稍等,我马上为您接总裁办。”
一分钟之内,电话就被转到了叶清泽的办公室,他接起电话时,声音似乎有些低沉不悦,“喂?”
秦倾捏着电话的手蓦地紧了紧,随后,才终于淡淡道:“是我。”
电话那头的叶清泽蓦地顿住,竟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道:“怎么?”
“我只是想问问你,既然你一直都拿我当妹妹,那次失态也是因为醉酒,那为什么你要利用程暖心拆散我和欧翊?”秦倾声音平静地问道。
叶清泽在那边沉默许久,才终于低声道:“我只是想要你乖乖回到叶家,谁知道——”
想要她连唯一能依靠的陆欧翊都失去,乖乖回到叶家做叶家大小姐,却没有想到她竟然选择了逃离。
整整五年之后,他才终于再一次得到她的消息,而她已经彻底改名换姓,再不愿与如今属于他的叶家有任何瓜葛。
秦倾捏着电话,微微咬了咬唇,许久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其实叶清泽做下那样的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伤害了他们的家庭,伤害了她的妈妈和他们的爸爸,要她原谅他,秦倾自问是做不到。
可是知道他终究是为了某种缘由才做下这种事之后,她心里的感觉却更加复杂。
她庆幸他并不是天性如此,也庆幸他还有几分像是她当初认识的哥哥,可是同时她又觉得不甘心——他怎么可以因为爱情,就一手摧毁了属于自己的家庭和亲情?
许久之后,秦倾才终于又低声开了口:“那么,你后悔过吗?”
叶清泽沉默片刻,终究沉声道:“很后悔。”
秦倾眼前一花,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其实她知道答案,从那次回去h市,发现从前的家里,保留了从前的所有原状时,她就知道,叶清泽一直在后悔,也许也一直在忏悔。
可是此时此刻,亲耳从他口中听到答案,秦倾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她到底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女孩了,况且,她打这个电话,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因此秦倾很快冷静下来,尽管眼眶依旧泛红,却努力让自己声线平稳。
“那么,就请你弥补我吧。”秦倾轻声道。
*
当天晚上,秦倾回到家里时,意外发现跟自己对门的那个房子里,竟然有人在搬家。
秦倾微微有些诧异。对门原本住着一对和善的老年夫妇,子女似乎都很少回家,家里的装修家具也都显得很陈旧,对此裴欣曾经很庆幸秦倾租的是这个房子,而如果是对门那个,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睡不好觉。
而现在,这房子里竟然搬入了新住客?秦倾蓦地记起自己已经好些天没见到那对老夫妻了,便忍不住走到敞开的门口往里面看了看。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她看到的那间屋子,竟然已经与那老两口曾经住着的地方截然不同!
那些泛黄的墙面,破旧的瓷砖,以及陈旧的摆设通通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以浅蓝色调为主的现代化装修风格,充斥着浓郁的地中海风情,而此时工人正一件件摆着的家具,也都是精心贴合屋内的全新装修的。
这样的情景让秦倾微微一怔,因为这样的风格,跟她梦想中的家,其实挺像的。
她正站在门口愣神,忽然听见楼道里又传来嘈杂的声音,不久之后,有四个人抬着一张床走了上来。
那是一张完整的大床,然而却与屋内风格极其不搭,因为那张床是纯黑色的。
而秦倾在看见那张床的瞬间,眸色蓦地一变。
一张她曾经每天都为它换被单的床,她怎么会不认识?
秦倾有些讶异地盯着那张床看了一会儿,直至目光触及跟在那几个搬床的工人身后的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时,她脸色彻底沉下来,转身就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慕秦川跟在搬家工人身后,拖着那条伤腿慢慢走上来时,只是看见秦倾的脸在楼梯间一闪而过,随后就听到了重重的关门声。
他有些不明显地勾了勾嘴角,似无奈,又似苦涩。
*
第二天,这个有新住客搬入的房子里,举行了一场煞有介事的新居入伙酒会。
秦倾刻意在公司呆到很晚,一直到十一点左右才终于回到家,谁知道刚准备掏钥匙进门,对面的房门却突然一下子就打开了,随后,韩澈出现在了门前,看着秦倾,立刻露出森然洁白的牙齿,“倾倾,你回来啦!来来来,我们这边正热闹呢,你也过来喝点!”
说完,他便伸手拉了秦倾,没等秦倾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拉进了那个现在属于慕秦川的房子里。
屋子里已经一改昨日的凌乱,收拾得整整齐齐,可是一厅室的房子里蓦地塞进四个大男人,再怎么整齐,也还是显得局促。
此时此刻,慕秦川正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而上官逸和贺宇堂则稳稳占据了双人沙发,剩下方形茶几边一张可怜的椅子,大约便是韩澈的座位了。
秦倾一被拉进来,便已经觉得透不过气,只是转身就走终究还是不礼貌,因此她还是看相上官逸和贺宇堂,轻声打了招呼:“上官大哥,贺大哥。”
上官逸微微点了点头,淡淡一笑,“加班到这么晚?”
慕秦川坐在对面的沙发里,目光沉沉地锁定在秦倾身上。
“是啊。”秦倾直接无视掉慕秦川的目光,回答道,“明天有一篇稿子要赶着交,我才完成一半呢,回去还要继续。我先走了。”
说完她便转身要走,可是韩澈却忽然挡在了她面前,“这儿正举行新居入伙酒会呢,你来都来了,不喝一杯就走,说不过去吧?”
秦倾一下子就用力瞪向了他。
这个男人,当初在得知慕秦川的所作所为之后,明明也是异常愤怒,站在她的角度帮她骂着慕秦川,可是这会儿却又改变了态度。
说到底,他终究和慕秦川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兼兄弟,到头来无论如何,还是会选择站在慕秦川那边吧?
秦倾和韩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最终还是一直护着秦倾,而对慕秦川保持中立态度的上官逸开了口:“阿澈,秦倾有工作要忙,你别为难她。”
韩澈听了,转头看了上官逸一眼,随后却又对上了慕秦川的目光。
靠!韩澈心里默默爆了个粗,继续道:“来都来了,大家以后就住在对门对面的,你就随便喝一杯,恭贺自己的邻居新居入伙吧。”
秦倾依旧盯着他,许久之后,忽然点头,说了一句:“好。”
说完她就转过身来,眼见着桌上开了好几支红酒,还有剩余的空酒杯,她便主动拿起酒来,为自己倒了一杯。
第一杯,她举杯迎向韩澈,淡淡道:“这一杯,敬你的反复无常。”
说完,她仰脖一饮而尽。
随后,她又为自己倒了第二杯,举向贺宇堂,“贺大哥,这一杯敬你,谢谢你始终中立。”
她再度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之后,四个男人的面容都微微沉了下来,尤其是慕秦川,眸色已经是深不见底的暗沉。
秦倾再度斟上第三杯时,上官逸沉声开了口:“秦倾,不要喝了。”
“不行。”秦倾却断然拒绝,“我还没敬你呢。”
说完,她就举起了被子,跟上官逸面前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笑道:“上官大哥,这一杯敬你,谢谢你拿我当妹妹,一直护着我。”
说完,便又是仰脖一干而尽。
她继续倒第四杯酒时,一直风雨不动安如山般坐在那里的慕秦川终于有所动作,他微微倾身上前,扣住了秦倾手中的酒瓶,沉声道:“不要喝了。”
秦倾抬眸,与他对视着,慕秦川同样看着她,四目相视,秦倾在保持了许久的面无表情之后,终究笑了起来,“不是你们叫我来的吗?不是你们觉得我应该喝的吗?”
说完,她转而拎起另一支酒,为自己倒上,随后,举杯敬向了慕秦川,“这一杯,应该是祝贺你新居入伙吧?”
可是话音刚落,她忽然又自顾自地摇头起来,“不对,应该是敬我们那一场荒唐的婚姻……啊,也不对也不对!我说错了,应该是——祝我们好聚好散,离婚愉快!”
说完,她捏着酒杯,上前碰了碰慕秦川的杯子,随后就要仰脖子将杯中的酒喝掉。
慕秦川却猛地伸出手来,一把拉下她手中的杯子,随后竟随手一掼,直接将杯子摔到了地上!
精美的水晶杯伴随着甘醇的红酒,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支离破碎地洒在地上。
另外三个男人全都僵住,慕秦川沉着脸看着秦倾,而秦倾却只是盯着地上摔碎的酒杯,片刻之后,轻笑了一声,“那么好的酒,多可惜。”
说完,她再度顺手就拎起了桌上的酒瓶,直接对准了瓶口就要喝。
慕秦川却再度先她一步,从她手中夺下酒瓶,再度狠摔于地上。
秦倾微微咬住唇,再次看了地上碎裂的酒瓶许久,终于抬头迎上了他的视线,“不是你要搬过来的吗?不是你要我贺你新居入伙吗?不是你要我喝的吗?我不按你的意思做你就纠缠不清,我按你的意思做你又不高兴!慕秦川,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秦倾说完这句,屋子里忽然再没有声音,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唯有慕秦川和秦倾之间那近乎一触即发的气场,静静地在屋子里弥漫。
韩澈向来最受不了这种气氛,刚要开口打算劝劝两个人时,慕秦川却已经蓦地伸出手来,一把抓住秦倾,不顾自己的伤腿,竟拽着秦倾就出了房门。
秦倾情绪有些激动,奋力地挣扎着,慕秦川却一把将她扣在她的屋子门前,随后从她包中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将秦倾推了进去之后,“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了起来。
而对门敞开的屋子里,另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包括沉稳睿智如上官逸,竟然都觉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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