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召、叶县、裕州,南阳的北面三城,加上东面的泌阳、桐柏、舞阳三城,随着明军从北、东两面推进,都迅速的被占领。
鞑子不战而走,远远闻风弃城而遁,各地堡寨、乡团,也都纷纷受抚,一旨圣谕,全都散寨归农。
明军在北面还仅派了第一镇的第一协出关,东面也仅是第十八镇的一个协推进,就拿下了六城。
迅速在两面派官选吏,编练保甲,清理田地,登记户籍,赈济灾民,恢复生产。
一片火热。
南召崔庄乡驻防的李宝泉哨,还因为给全哨所有未成婚的战辅兵在当地娶亲一事,引的全军轰动,而皇帝对此事的处置,也引发各镇纷纷给军中弟兄们娶妻浪潮。
大家一边剿匪招安,一边忙着军民联姻,好不热闹。
御营只派了两个协进入南阳外围,夺取六城,却是给了南阳巴思哈、武关尼堪极大的压力,他们只能不断的催促湖北八旗赶紧加速北撤。
郧阳王光恩的自尽,徐启元等的投降,更加剧的鞑子的恐慌。
徐启元等投降后被杀,出人意料,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七月底。
朱鹏飞朱定国两义兄弟止步谷城一带,开始回头整编兵马,清剿流贼,招抚堡寨等,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而湖南的朱胜利与夷陵的李赤心已经顺江而下,进入了已经撤空的荆州。
这座荆江重镇,便再次易手。
几年前,李赤心等一攻失败撤退,后来归顺绍天朝后,再攻得手,却很快主动撤离,如今终于还是再次回来。
日月旗插上荆州城头,迎风飘荡,这座空荡荡的城池,也显得精神起来。
数日后,朱胜利与李赤心的军队,顺军又连取公安、石首、监利、沔阳、潜江、天门、汉江等城,最终一路抵达汉阳和武昌。
此时武汉三镇,汉阳汉口江夏的清军,都已经撤离,从江西江北方面开过来的明军,也朔江而上,收复了空城的黄州府黄冈城和武昌城,
八月初一日,两军顺利在汉江口会师。
中秋。
在这节日里,朱以海骑马进入了南阳城,汉江上游的郧襄行营朱鹏飞朱定国高必正军团,陕洛行营的皇帝御营中军集团,还有豫东的郑遵谦、朱忠义、刘穆军团,荆江行营的朱胜利、李赤心、袁宗第军团,江南行营的张名扬、金声桓、张安、王得仁军团,也都赶到南阳会师。
整个湖北和河南,都宣告光复。
这次几乎没有费一兵一卒,朝廷就是在后面赶着鞑子,鞑子撤离一城,明军收复一城。
对于皇帝的这次部署,不少将领认为错失了一个极佳的围歼机会,可皇帝坚持,严禁任何将领违旨出兵拦截、包围清军。
就这样赶羊一样的,把他们全都从湖广赶到襄阳,赶到南阳,最后赶进了武关商洛。
湖广河南不战而下。
各路兵马汇聚南阳。
可皇帝也并没有急着追击进入关中之意,并没有提出攻打武关的计划。
反而是再次颁布了关于各路兵马整编的旨意,要加快各镇整编。
金攻玉第一镇驻山东,张全第二镇驻河北,
郑遵谦第七镇驻江北、刘穆第八镇驻江西、朱胜利第九镇驻湖南,张世鹏第十镇驻四川,
袁宗第第十一镇驻贵州。
朱忠义第十八镇驻河南,朱鹏飞第十九镇驻陕西,朱定国第二十镇驻湖北。
孟宪领第三镇驻浙江,张鹏翼领第四镇驻江东,卢象观领第五镇驻福建,张名扬领第六镇驻广东,
杨伯兴领第十二镇驻广西,刘世勋领第十三镇驻云南。
郑继武领第十四镇驻甘肃,李赤心领第十五镇驻辽东。
张名斌第十六镇、秦翼明第十七镇拱卫京师、随侍护驾。
京营三镇为第二十一到二十三镇,分别驻守南京应天府,东京奉天府还有兴京绍天府。
水师四镇则为第二十四到二十七镇,分驻辽东旅顺,山东青岛,江东镇江,以及岭南广州。
眼看着湖广的清军撤进了武关,朱以海不急着出兵攻打。
却下了出人意料的命令。
除第十六镇、第十七镇御营,以及京营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镇外,其余各镇,都在南阳过完中秋后,返回各自划分的防区驻地,完成与地方部队的整编。
福建、广西、云南、贵州、四川、江西、湖南、湖北、甘肃、陕西、辽东十一省,除各驻一御营新编镇一万五千兵外,还编一个屯镇一万五,屯守偏僻山区,且耕且守。
其余省不再设屯镇。
各省设一二团练镇,平时为农,冬春集训,战时协防。大体是一省设一镇,一道设一协,一府设一标,一县设一营,平时只在本驻区训练协防,非重要战事不出防区。
原来各外镇都与各御营整编合营。
御营外镇裁下来的,优先进屯镇,屯镇裁下来的优先进团练,团练再裁下来的,可以优先选为驿卒、地方衙门役吏。
“如今大军云集,陛下何不一举攻入关中,把尼堪、吴三桂一起灭掉,然后挥师直捣北京?”
“鞑子已经迁都燕北了,”朱以海吃着块桂花月饼,很平静的对抵达南阳的各镇大将和随驾的大臣们道,“如今大军云集南阳,但是南阳根本供应不了这么多军队的粮草器械,兵越多负担越重,
而尼堪现在重兵云集武关,我们强攻,他必然顽抗。”
朱以海不愿意强攻武关,武关较险,强攻伤亡大,而且吴三桂肯定会坐山观虎斗,不如先把各路兵马撤回,返回划定驻区,让他们去与地方部队整编,合并掉地方的外镇、屯镇等地方武装,并进一步招降堡寨,剿灭贼匪等,既能解决粮草供应问题,也能安定地方,尤其是新收复的山东河南湖北诸省,以及土司众多,本就不怎么安稳的西南云贵桂巴蜀等地。
如今河南湖北等地救济安民都需要大量粮草,供应不了太多云集在此的军队。
而且朝廷逼的急,尼堪极可能与吴三桂联合起来,倒不如就这样留几镇人马在这里堵着,尼堪反而会耗不起。
他要么出关来跟明军决战,要么就只得继续往关中去向吴三桂借条路。
甚至是去灭了吴三桂这个反骨仔夺取关中。
朱以海这边压力松一点,尼堪跟吴三桂火并的概率就会加大许多。
对朱以海来说,他这次能够顺利的收复山东河南湖北三省,已经非常满意了,兵不血刃拿下。
接下来与其急着去打尼堪和吴三桂争关中,倒不如退一步,等一等,先把到手的这几地安稳再说。
尤其是把一直搁置没处置的金声桓李赤心等外镇、屯镇再好好整顿一下。
有王光恩等前车之鉴,朱以海是绝不会真正放心金声桓这种军头的,以前是为大局考虑,只能先忍着他,安抚着他们,任他们成为割据一方的军阀,对他们在地方上的胡作非为也只能忍着。
但现在既然有这条件了,就得先收归兵权。
只要把这些军头的兵权收了,把这些地方武装整编了,才能谈地方治权,谈地方财权,才能安定后方。
朱以海对金声桓等也还算是不错。
毕竟当初他们选择了归附,也是为他中兴做出了贡献的,所以现在只要愿意交出兵权,他也不会做那过河拆桥鸟尽弓藏的事。
“沉卿!”
朱以海把早拟好的一份圣旨交给通政使沉文忠。
沉文忠捧旨宣读。
“金声桓听旨!”
加封金声桓为昌国公,世袭,晋骠骑大将军阶,实封一千六百户,加太子太保,晋五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右都督,东京赐甲第一座,赏奴仆百人,赐永业田一千六百亩,台湾三千亩地。
追赠祖上三代为国公,加封母、妻一品诰命。
荫一子为勋卫,一子入国子监,一子入讲武堂。
赐蟒袍玉带,银印金章。
赏银元一万块!”
金声桓今天自进了这厅中后,便一直有些坐立难安。
皇帝颁旨御营驻防各省,刘穆第八镇驻江西后,他就很不安了。刘穆的第八镇,本就是两镇御营合并的,兵马基本满编,颍州战后也没损失多少。
现在要驻江西,还要与江西的他的外镇和张安、王得仁等兵马合并,这哪还有他们位置。
果然,现在皇帝直接要调他入朝。
给的官阶头衔倒是很高。
五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的右都督,按现在的新军制,朝廷的五军都督府大体上恢复了几分明初五军都督府的职责,五军都督府现在是分到了统兵权。
而兵部则管调兵权。
都督府管的统兵权,还一分为五,分隶五个都督府。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都直接对皇帝负责,兵部也在内阁领之下,但五军都督府不归内阁统领,只听皇帝调遣。
兵部负责制订战略决策、处理国防事务,招募、检阅、调遣军队。
而五军都督府是全国军队的最高指挥机关,掌国大明军队的统领训练、番卫戍守、迁补赏罚。
五军都督府互不统属,直接隶属皇帝。
而且出征时,皇帝选用将帅,另组建行营。
这样调兵权、统兵权、握兵权三分,兵部有发兵之权,而无统兵之重。五军都督府有统兵之重,而无发兵之权,两者相互牵制。
中晚明后,大明的五军都督府实际废了职掌,尽归兵部。
如今皇帝一步步重新恢复了五军都督府,实际上也是恢复了皇帝的兵权,尤其是现在五军都督府不归内阁,直接向皇帝负责,更是既削兵部之权,更削内阁之权,加重皇帝兵权掌握。
五军都督府各掌握几省军队,但并不是把全国划分成五大块战区,而是如隋朝的十二卫统辖府兵一样,是交叉统领的。
比如江东省隶属前军都督府,而相邻的江西省则隶属右军都督府,浙江省则隶属左军都督府,福建省却隶属中军都督府,广东省又隶属后军都督府,他旁边的广西则又隶属前军都督府。
通过这样的交叉统领,尽量的削弱五军都督府的统兵权,避免威胁。而不是把岭南西南几省都划入后军都督府,把江南福建都划入右军都督府这样。
五军都督府,每个都督府不设大都督,而只设左右都督、左右都督同知等。
左右都督的级别很高,毕竟名义上统领全国五分之一的军队,但是只有统兵权没调兵权,真正军权都在皇帝手里,总理处协助处理军机事务,内阁都没有真正兵权。
左右都督都是驻京官员,实则反而不如各镇提督、各协总兵们等,毕竟不能直接统领军队。
这是典型的明升暗降。
尤其是彻底的剥夺了统兵权,他辛苦招募训练的那一镇人马,他在南昌经营数年,如今却是一点兵权都没了。
可现在这形势下,他又没有了拒绝的权力和实力。
他明白,现在不管他答不答应,他都回不去南昌了,甚至他带来南阳的江西兵马,很快就要跟各镇重新整编了。
皇帝这几年来,一步步到如今,他是早料到会有今日,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终于到了这步,却是彻底的没了余地。
“昌国公,可是对封赏有不满吗?”
沉文忠念完诏书,见金声桓不上前谢恩接旨,直接提醒他。
“臣不敢,只是一时太高兴,得意忘形,臣失礼!”
金声桓一个哆嗦,他想到了王光恩,想到了刘承胤、黄朝宣、张先壁等那些反叛绍天帝,最后落得人头落地的将领们。
“臣金声桓谢陛下洪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知道自己根本没了半分反抗的余地后,金声桓内心满是挫败感,想当年他在左良玉麾下时,见惯了武夫大将们的跋扈,只要手里有兵,天子也难奈何。
所以他跟着左良玉南下清君侧,后来又随左梦庚降清,再又起兵反清归明,所做一切都只是为了手中的权势,只要有兵有地盘,效忠谁都无所谓。
但如今,天子权威如天,让他升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这几年他虽然一直还占据着赣北,可朝廷却也通过张安、王得仁等诸将,一点点分他的权,又一点点把地方行政、财税等权都收走,赣北百姓人心,早就向着朝廷,甚至他手下的兵,也都是领朝廷发的饷,他真要造反,估计也没几个人还会跟着他。
如今换这个结局,似乎也不太坏。
好歹还有个世袭国公不是,哪怕世降一等,也能传承七八代了。
王得仁封豫章郡公,实封一千户,加太子少保,赏银五千块,晋右军都督府都督同知。
张安封建昌郡公,实封一千户,加太子少保,赏银五千块,晋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
其它江西各路团练等首领如阎罗总、揭重熙、曹大镐、张自盛、洪国玉、王来八、傅鼎铨、杨起龙、魏汝庆、王三岩、宁文龙、陈德容、罗亚福等原义军将领,都是招募兵马起义反清,后来整编为团练。
这次也都被朱以海加官晋爵,各以其功勋级别等,赐封侯伯子男爵位,加官晋级。
一些调入御营,一些调入中央,还有一些调入他省,以此换取对地方团练的进一步全面整编,换取控制权。
面对皇帝的这旨意,一个个江西的将领们,都上前谢恩领旨。
张安是蛮族出身,他率领的是号称龙武新军的蛮军,曾经上报五万人马,后来点验、整编,保留五千驻于赣北,这次也是在裁撤整编之列,要在赣南山区设屯镇,但却并不是以张安为团镇总兵,而是同样调他入朝。
他很不满,当堂表示抗议,但皇帝好言相慰,说调他入朝重用,他的龙武军的军官们也多升赏重用。
龙武军的精锐峒蛮,也会提拔到各镇御营重用,剩下一些也会是赣南屯镇的主力,朝廷会给他们分田授地,就算裁汰的也会给他们优先购买地方变价出售官田的资格。
不管他如何反对,朱以海满面笑容安抚着,却丝毫没有妥协。
最后他也只能满怀怨气的领旨退下了。
大家看着这个蛮子,都为他捏把汗,要不是皇帝圣明,就以他这行为,如此忤逆顶撞天子,就差点要脑袋落地了。
不过就算现在没砍他,但入朝后,估计也只能一辈子冷板凳坐到死的,真是个山蛮子,这脑袋就少根筋吗?
江西赣北的这些军头们被一次解决。
湖北湖南汉中贵州等地的军头,反倒好解决些,这些地方之前也已经整顿过几次了,这次皇帝也把一些军头调入中央提拔升官,一些则调入其它省任用。
又从两广湖广川陕抽调了一些外镇屯镇和原先的省营兵,南下云南广西贵族和海南驻防,组建新的屯镇。
并调许多这次整编载汰下来的外镇屯镇团练兵为驿卒,重新恢复通往川陕、川滇、湘贵等驿路,各地建立驿屯。
也有不少外镇屯镇团练等军官,这次转为文职。
皇帝的意图十分明显,只信任御营京营,正以御营全面取代省营、外镇,对此大家虽感觉有些不公平的失落,却又觉得理所当然,换谁也会这样。
皇帝现在的处置,都已经算是顶照顾大家了。
“给大家一年时间,完成整编,一年时间,还要扫清各自防区内的流贼盗匪,整编、训练、剿匪、安民,这是你们接下来一年时间里的主要任务。粮、饷、军械,朝廷会全力供应保证你们,但你们也必须拿出成绩来。
还有一点,朕给的粮饷已经够丰厚了,谁要是敢克扣兵饷,甚至吃空饷,后果会非常严重,朕的耳目遍及全军每个角落,谁敢克扣兵饷,贪污公用,到时可休怪朕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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