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驹先到了老叔家。
老叔和老婶两人正在吵架。
“你一天就‘哎、哎、哎’的,我是姓‘哎’,还是名字叫‘哎’,愿意叫,你叫别人去,谁愿意答应你去叫谁去”。
老婶一边气哼哼地说着,一边在灶坑前面烧火。
“你个死老娘们儿,这一辈子不就是这么叫你的么,你要是不愿意听,早干什么了?当初我就不娶你”。
“现在后悔了?后悔也晚了。告诉你,林乙卯,我还后悔呢。哦,驹子来了,你先进里屋去坐,里屋暖和。等我跟这个死鬼掰扯完,咱娘俩儿再慢慢说话”。
“对,驹子,你先进去,等我收拾完这个死老娘儿们儿,咱爷俩再慢慢说话”。
“林乙卯,你这么大人了,有点脸好不?自个儿没文化,就不要说话。我说什么,你学什么,有点儿出息行不”?
“老叔,老婶,你俩慢慢吵,我先进屋去”。
林驹懒得再听,更懒得打听两人为什么吵架。
老叔和老婶,这一辈子就是这样,几乎天天吵架,为一点儿小事儿,都能争执不休。
吵完了就好,好完了就吵,似乎吵架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沟通方式。
林驹进了里屋,就见林嘉玲正在炕上,摆了个桌子,旁边一个火盆,里面火炭正红,似乎正在学习。
“林嘉玲同学,我给你布置的作业,做得这么样了”?
“林老四你个缺德玩艺儿,弄了这么多作业,你要累我啊”?
“林嘉玲,你就这么跟老师说话么”?
“我呸,在学校里没办法,我叫你一声老师。现在是在家里,我是你姐姐,你没大没小的,竟敢弄一大堆罪作业折腾我,看我将来怎么收拾你”。
“林嘉玲,就你这小样的,我二姐怎么样?比你厉害不?我都不怕她,我还会怕你”?
“哼,你二姐是亲的,她舍不得下手。我又不是你亲姐姐,我可不会客气”。
“死丫头,说什么呢,敢对老师这么说话”。
老婶进来了,老叔也跟着进来,两人一脸笑容,就好像更本没有吵架这回事儿似的。
“老叔,老婶,我出了趟远门儿,要过年了,给你俩带点儿东西”。
“驹子,你出门赚点钱也不容易,就不用给什么东西了。你教嘉玲的事儿,还没谢谢你呢。嘉玲在你手下怎么样?还听话吧”。
“这个嘛……”。
林驹看看林嘉玲,就看到她刀子一样的眼神儿。
“还算行吧,开始的时候有些小毛病,以后还不错”。
“嘉玲,以后好好听驹子的话。驹子,他要是不听你的话,你就回来告诉老婶,我到你们学校去骂她,叫她在那里混不下去”。
我的我天啊,老婶,你连自己闺女也不放过啊。
“林嘉玲,你听见了吗?这可是老婶自己说的,来,老婶,老叔,你们看看这个东西”。
林驹把电子表给了两人。
“哎呦,驹子,这是什么东西”?
“手表,电子表,你看看上面的时间,是不是跟你们家的钟一样”。
“哎呦,还真的一样啊。驹子,这得不少钱吧,要是钱太多,我就不要了,还是你自个儿留着”。
“不用,我自个儿有了。我家人也都有了”。
“老四,我的呢”?
林嘉玲把手伸到林驹跟前儿。
“没有你的份儿”。
“你家里人都有了,就差我一个,你那包里是什么,里面是不是还有”?
“我家里是亲的,你又不是亲的,能跟他们比吗”?
“我不是比亲的还亲么?不行,你必须给我一个,爸,妈”。
“丫头,这个挺贵的,你别要了,爸的这个给你,你上课的时候好好看点儿,别耽误了上课”。
林乙卯把自己的电子表给了林嘉玲。
“还是我爸对我好,林老四,你给我等着”。
“林嘉玲,这话可是你说的啊,这样东西,你可别跟我要”。
林驹拿出来一条黄色纱巾,在林嘉玲面前晃悠。
“给我,妈,帮我抢下来”。
林嘉玲一下子跳起来,简直比兔子还快,一把抢了过去。
林驹和林嘉玲从小就在一块儿玩儿,整天打打闹闹的。
两人斗嘴打闹,老叔和老婶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干预,只在一旁笑着。
“老四,你那包里还有什么宝贝”?
林嘉玲又惦记着林驹的包。
“老叔,老婶我先走了”。
林驹赶紧逃了出来,奔罗雅家去了。
再待下去,怕是连给罗雅的东西都保不住,那可没法跟罗雅交待。
罗家院子里的积雪,清扫的干干净净,大门外有两大堆雪,就是从院子里面清扫出来的。
林驹推开木栅栏大门,进了院子。
这里人家的大门,都是木制的,很少有后来那样的铁大门,更不用说什么不锈钢的。
因为治安情况很好,家家户户的大门,甚至房门,都几乎不上锁。即使家里没人,也大多如此。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即使有些夸张,却也相去不远。
房门照例没锁,林驹敲敲门,稍等了一会儿,正想推门进去,门开了。
“林驹,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来人正是罗雅,虽然脚上趿拉着鞋,身上却穿的齐齐整整。
一张笑脸,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刚刚回来不久”。
“雅雅,叫林驹进来坐”。
传来了罗雅妈妈的声音。
“对啦,快进来,你冷了吧”。
罗雅阿里这林驹的衣袖,两人进了屋里。
“林驹来了,快过来烤烤火”。
罗叔和罗婶正坐在炕上,在火盆边上烤火。
这里的农村,冬天除了靠烧炕取暖,家家户户还要用火盆。
也不用专门烧木炭,因为烧的都是木柴,烧完后的火炭就扒出来,放进火盆里面,火盆或者放炕上,或者放地下,用来取暖。
冬天农闲季节,没有什么事儿的时候,人就呆在炕上,或坐或卧,抽烟聊天喝酒。
除了取暖之外,火盆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可以用来热饭热菜。
炖上一锅酸菜,上顿吃不了,下顿在火盆上一热,一家人围着火盆吃饭,饭菜热乎乎的,人也暖暖和和的。
东北的招牌菜,酸菜白肉血肠,或者肉炖酸菜粉条,正宗的就是在火盆上炖这种吃法。
至于后来各地饭店里的吃法,不过是一种变通做法,跟原来的吃法已经有了较大的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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